【复仇】我们俩(3)

如此，下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就是“这里是哪里”了。
“喂喂喂，外面的小孩儿！”那漆黑的木门后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玩够没有？玩够了回家吃饭去！”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脸型方正，面相威严的硬汉从黑门后踱了出来。孩子们见了他，竟都被唬得停住了脚步，直到当鬼的（可能也是领头的）一个孩子大喊一声“跑”，才都顺着扶梯，一路溜下楼去，一边溜还一边笑着。
“嗐，这些后生！”硬汉摇头叹息道。
我缓缓走上前去，左右打量着这个硬汉的脸，暗暗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说不清在哪里见过。
半晌，我突然发觉自己的行为是何其失礼，忙弓下身子赔起不是。然而他并没有理会我，向着楼梯角盯了一会儿，便要关起门进到屋里。
我的心中忽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又向着硬汉大声喊了句“抱歉”，他仍是没有回应，自顾关起了门来。
这时候我才明白，凌晨投河一事可能是真实的。如今的我并不存在于真实的世界，而是到了某个异时空，在这里，我俨然成了一个透明人，不能被任何人观测到。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我竟发了疯般随这汉子进到屋里，待缓过神来，才发觉事情不对，有些不知所措。
我正慌乱着，那汉子从桌上拿起一只装着饭菜的铁碗，小心翼翼地端到一扇紧闭的门前：
“余澄！”
听着这声呼唤，我的心登时如一股绳结绷得老紧。
硬汉缄默着推开了那扇门，门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盘坐在昏暗的房间里，身躯佝偻着，手执手柄，面前是开着的老式电视。
“干嘛？”那团身影别过脑袋，弱弱地问了一句。
“吃饭。”硬汉说话没有半分赘余，把铁碗往地上一砸，冷冷地甩了一句。
而我保持着沉默，走近了那个屋里的人。
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阴霾，头发若枯死的烟柳垂到无神的眼上，手指颤抖着，仿佛许久未经人事。
如果将他头上的杂毛理得干净些，脸上再添些肉，他与我的长相便并无二致。
虽然未亲眼见过，但那熟悉的坐姿，令我一眼便认出了他。
我万分确信，纵使外貌与年龄不同，但眼前这人，就是我的父亲余澄，而身后的汉子便是我的祖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