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我们俩(5)

大概半个小时后，父亲停止了寻找。
他有些绝望地走到自己凌乱的床前，张望着四下，除却狼藉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一会儿，他将手伸进了枕头底下，抽出一个蓝色的盒子来，徐行至窗前。
等到他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的时候，我才算看明白，那蓝色的是一盒烟。
“好小子，学什么不好，竟学人抽烟？”我暗想着。
我看着他向窗外吞云吐雾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一阵孩子的哄闹声自门后传来。
我看了看父亲，他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我有些好奇，一个人蹑手蹑脚地钻出门去。
一抬眼，便见了一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着，身旁是好多个孩子嬉戏打闹。
我想，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我的祖母，她同我讲起过自己曾开托管的二三事，指的应就是这个了。
我端详着祖母与孩子们，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自己小时候每天上祖母家里吃饭的景况。不禁想，祖母这一辈子给这么多人做过饭呐。胸中仿佛有无数个念想落到地上，全身空落落的，直想再吃一次祖母做的饭。

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又捏着几张纸巾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我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多屎尿呢。
想了半天，终才明白过来，他定是去洗烟味了，便跟上去。
然而，父亲并没有走到水槽边上，而是翻下了马桶盖，一屁股坐上去，接着，从一旁装厕纸的篓子里掏出一本装帧不赖的书来，定睛一看，正是巴翁的《欧叶尼.葛朗台》。
他津津有味地翻着，心中做贼似的甜蜜。
此时，我的头脑一片混沌，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父亲居然会在厕所里做除却看地板外的其它事。
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喜欢看巴尔扎克。
“余澄，余洁回来了！”
这天刚过午，祖父便隔着门板大喊了起来。
听到这话，我兴冲冲地走出来，见到了我的姑姑余洁拎着大包小包从那漆黑的门框里挤进来。
“爸，妈，余澄，我回来了。”姑姑喘着粗气，憋出了这样一句问候。
然而，父亲的房门依旧紧闭着，像是一面牢不可破的城墙。
祖父显得有些生气，抡起拳头对着父亲的门板便是一顿乱捶，边捶边咒骂着，脸与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直到祖母和姑姑来劝，他才算逐渐消停下来，扶着墙往自己的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