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明】鲛梦(5)

“我说是鲛人害的，你信吗？我被他们给打劫了。”
贺兰安愣在原地，想起怀里那颗遗落的珠子，不知怎么作答。
这实在与他的猜测相距甚远，但值得庆幸的是，沈沧也知道鲛人，而且听那语气，似乎还了解得不少。
贺兰安在中原时学过看书写字，但平日不大开口，又没有同死人聊天的癖好，嘴巴便非常不灵光，句子一长就不知用官话怎么说，情急之下只好反拉过沈沧的手，慢慢地，在对方带着薄茧的手心里写道：
“你可以带我去找鲛人吗？”
沈沧倒也耐心，由着他一笔一画地写完，竟也不笑贺兰安唐突冒犯，任由人拉着，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还真信我？好，那我们一道去。”
日光亮得炫目耀眼，贺兰安此时看不见沈沧的眼，但是这个男人一笑，他梦里那和暖的春天便又瞬间回来了。
（五） 春心
启程前，贺兰安替沈沧换了药，沈沧老实坐着，忽然问他为什么要找鲛人，贺兰安放下手里带着血痂的绷带，在沈沧手心写道：
“鲛人落了东西，我要还给他们。”
沈沧鼻梁上伏着一道半新的伤，从双目之间横贯而过，一笑起来便牵扯到，细微的疼痛使他看起来像在苦笑，他握着那贺兰安截纤细的手腕拍了拍：

“你可真是个善心人。”
贺兰安摇了摇头，随后才意识到沈沧看不见，喉咙里顿时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哽着。他移开目光，取了一截新的绷带，叠了几叠，仔细涂抹上草药，沿着那道半深不浅的疤敷上，缠至耳后替人重新系好，收拾完了，才停下来坐在沈沧身旁写道：
“你那时候亲眼看见鲛人了吗？”
“倒也没有，”沈沧摆了摆手：“我那时候已经看不见了，但我听见了歌声。以前南洋来的水手说过，鲛歌很好听，但若是听见了，也就活不久了。”
“那你……？”
“哈哈，这不是活过来了？可能他们有人放了我一马吧。”沈沧站起身来：“走吧，要找鲛人，咱们得去集真岛问问。”
“哪里？”贺兰安没听明白。
沈沧解释，那是个常人寻不见的地方，被高人施了术法，封印着极为强大的怨灵，因而附近海难者的哀魂也往往被吸引去。
如若鲛人真是兴风作浪戕害生灵的邪祟，从那些冤魂口中能定寻到消息。
“不过出远门前得先回一趟家，就是我瞎着，不太方便，带我一程？”
沈沧伸出手来，一定让贺兰安牵着他。
贺兰安犹豫间指尖稍稍触碰了下对方的掌心，沈沧便当作回应一把扣住紧紧握住，贺兰安红着脸任人紧紧抓着，难得庆幸还好他这会看不见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