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十三章(3)

阿妹直至此刻才回过神来，小跑着上前将酒坛置在一边，伸手道：“阿娘我帮你。”
申主已无声将衣衫拢回，显然并不需要。她系好衣带，吸了吸鼻子，看着被置放在一旁的酒坛问：“那是酒吗？”
阿妹终于找到了一件事可以掩饰自己的局促，急忙将酒坛捧起点头，不难看出，还有着些许的期待：“是，我给阿娘带来的，上好的蔷薇露。”
辞雪没有说话，径直将那酒坛掠到手中，揭了封口，却是当着阿妹的面，拂开袖子，那上面，是一些她不屑于郑重处理的小伤口，她倾斜酒坛，将酒倒了些在上面，然后将手臂横在鼻前闻了闻，也不知究竟是因为这酒味还是血腥味，极为厌弃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将袖子抖落，然后问阿妹：“你何事来此？”
阿妹垂眸，无声摇了摇头。辞雪不解地看着她，满眼都在问既然无事为何要来。阿妹行了一礼，沮丧开口：“女儿告退了。”
满家幺妹见申主也没有说话，时隔五个月没见的女儿，并不曾问她可吃得好睡得饱，看一看她可有长高，问她可有想念自己，少主说要走，申主也没有挽留。满家幺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可是片刻都不愿意和自己分开，岷国上下，她也再没有见过，如申主和少主一般的母女。

满家幺妹猜，少主此刻，大约已经有些眼中泛泪。她也向申主行礼告辞，人已经快到了门口，却突然听申主唤了一声：“阿妹回来。”
阿妹唇角抽了抽，急忙旋身跑回到辞雪身边，只是，满家幺妹所想的久别重逢的母女该说的话仍是没有从申主口中吐出，她只是拨开了少主的领口看了看，连动作也没有多温柔，看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去吧。”再没有别的话了。
少主里面穿的，是申主去年从巧匠处得来的一件软甲，名唤钜烟甲，曾经断送了容氏两皇子兄弟情分的琴弦，便是这钜烟甲的金丝所制。申主有命，片刻不得离身。如今正是夏季溽热，大概是怕少主嫌繁琐偷偷脱掉，特地查验。
阿妹见母亲真的是再无话可说，这次连告辞也没有，直接转身向屋外走去。
弃寒来时看到的，正是垂首离开的阿妹。
他提步入门，看着得胜归来却一脸空茫的辞雪说：“你待阿妹，苛刻了些。”
“娇宠着长大，对她没有好处。”辞雪答得理所当然，然后回头看向弃寒，“你来干什么？”
弃寒幽幽叹息一声：“只是来看看你。”
辞雪似乎大为不耐烦，狠狠剜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就不能让我清闲片刻吗？我在血泡子里浸了五个月，夜里嗅着自己这一身血腥气简直恶心得睡不着，你晚些时候再来告诉我下次要攻打何处，你会死吗？你催着我去投胎这样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