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刘公公的葬礼(4)

刘公公在大富贵多喝了两杯，摇着辫子在家仆的簇拥下回到了府上。但远远地，就见几列日本人站在自己家门外。
两个看门的见了刘公公，哆哆嗦嗦跑过去趴在刘公公耳边说道：“老爷，不好了，日本人来了。”
“我又不瞎，”刘公公气得一人给了一脑蹦，“你们怎么把门给他们打开了。”
“他们自己进去的，手里有枪……”
“废物！”
刘公公气哄哄地往自己家走去，到得里屋外，只见一个日本军官正津津有味地品鉴着刘公公墙上挂的字画。见到怒气冲冲的刘公公，他反倒先打起了招呼，好像刘公公才是客人一般。
“你好，刘先生，”八字撇胡子的军官微笑着说，“我是日本陆军下士佐田，一直很喜欢中国文化，您这里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
“我不喜欢不速之客。”唱了半辈子喏的刘公公，语调罕见得冷淡。
“我来是谈生意的。”佐田回屋，径直坐到了主座上。刘公公气得肺都要炸了，他想召来家丁把这个军官赶出去，却发现自己的人不知何时已被日本兵隔得远远的了。
“你想买什么？”刘公公无奈，只好坐下。
“不是我想买什么，是您想买，”佐田一笑，“中国的皇帝已经在满洲重新成立了政府，您不想回去继续服务爱新觉罗家吗？”

“这个……”
刘公公一下子被问懵了。日本人扶立溥仪的事他知道，但袁世凯那件事之后，全中国都知道中国不可能再有皇帝了，所以他从没想过这些事。
“只要您资助皇军接下来在华北的军事行动，我们向您保证，您会重新回到皇帝身边担任最重要的职务。”
四
刘公公凄凉地坐在自家屋檐下，天空黑压压的，仿佛压在他头顶一样。
刘公公欺压诈骗一辈子，对那些套路简直太熟悉了。这佐田就是日本人派来逼自己卖家的啊。说的好听了，是把文玩都给日本人，“捐”一个官当；说不好听了，自己就像潘胖子一样，要被逼着贱卖了自个儿家产。
“这可咋整啊……”刘公公抽了一口烟。
“刘老爷，你想开点，紫禁城都换了多少主了。日本人来了，该伺候不还是伺候吗？”
刘公公撇了一眼来劝他的韩老板，哑着嗓子说：“韩老板，那幅画后来，你给了佐田对吧？要不他也不会摸到这儿来。”
韩老板羞赧地埋住头：“这不是给刘老爷牵生意嘛……”
一天又一天，日军定下的日期越来越近了。刘公公闭门谢客数日，却也捱不过刀剌般de1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