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刘公公的葬礼(3)

但这位刘公公平素名声又是极差，贱买贵卖自不必说，强买强卖也时有发生。刘公公还颇为忌讳别人喊他公公，教别人管他叫“刘老爷”。除此以外，纵容家仆伤人，敲诈勒索租户等事，刘公公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送走王二的转天，刘公公府上就多了一个戴着圆眼睛的胖子商人。刘公公笑得皱纹都搅在了一起，奉承道：“韩老板，怎么样，是不是景泰年的正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淘来的。现在保存这么好的，不多见呐。”
韩老板点点头，将东西放下，道：“确实是好宝贝，我要了。”
刘公公大喜，端起茶杯：“来，喝茶，喝茶。”他心中却在盘算：这韩老板是有名的晋商，这次不知敲韩老板几百两银子合适呢？
“还有件事，”韩老板转着手中的紫金核桃，开了口，“刘老爷这里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字画，我借敲门砖用。”
“哦，不知韩老板打算拜会哪位高人？老夫这几年在江湖上，倒有幸结识过不少四九城的名人。或许我可以给韩老板指点一二。”
谁想到韩老板摆摆手：“我不是要拜会中国人，是日本人。”
“日本人？”刘公公心下一沉。这大清朝和这些个洋人是结下深仇的，几十年来洋人不知在中国掠走了多少宝贝。

韩老板却没瞧出刘公公的心思，兀自说道：“刘老爷，不瞒你说，我已经听到了风声，日本人呐，很快就要打进来了。我打听了打听，听说日本里有些喜欢中国文化的军官，我买画这不是图个未来嘛。”
知道以后还要和韩老板做生意，刘公公也没驳了他的面子。兴致寥寥地陪韩老板挑了一幅字画后，刘公公就坐在檐下抽起了烟袋子。
从道光皇帝到民国了，怎么北京又要没了呀？
三
大富贵是城里有名的酒楼，刘公公已经相中好久了。半年多来，刘公公使尽了手段，明的暗的、软的硬的，直把老板潘胖子一家整的凄风惨雨，今日才算得手。
“姓刘的死太监，你夺人家宅，不得好死！”
面对潘胖子的咒骂，刘公公脸都气得青紫，他最恨别人骂他太监。好在潘胖子已经被整得一文不名，自己可是又骗又赖地才收拾了他，照理说以前刘公公对这些人恨不得杀之后快。但今天，刘公公却意外地放了潘胖子走。
不知为何，那句“夺人家宅”一直在刘公公的耳边回荡。
几天前，日本人打进了四九城，全国上下抗日情绪激烈，中日开战已成定局。虽说从老朱家搬进紫禁城开始，闯王、满族人、外国人……北京城的人早已习惯了风云变幻，但一想到自己成了亡国奴，不免令人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