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杀者的赘述(8)
或许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内向害羞的人,一个青春期喜好特立独行的孩子,她看不出哪怕一点点那快要灼烧透的心灵。每当我看到她和别人聊的那样开心,我心里的话又该向谁诉说呢?
注定发生,又像世事无常,一个平静又普通的下午,我像平常一样只盯着书,不理会周边的躁动声,她的裙摆照常蹭过了我的桌角,如往常一样我故作镇定的瞟了她一眼,门打开了,但没有立刻关上,我抬头看到她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手放在门把手上向后轻轻撤着步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深深盯着我,像是百无聊赖又像是意味深长。灯光一点点从她的脸庞上逝去,我低下了头,不敢再想。她之前曾和别人谈起要找我聊聊作文里写的那些事情,但我已经没机会再追问了,她永远的离开了我,而那个琢磨不透的眼神就是她最后的告别。
我咬定那是一种背叛,那段时间里,我简直失掉了我所有的魂魄。在冰冷的寒夜,一个人气急败坏地绕着水池一圈又一圈的走,好像灰蒙蒙的天空或死气沉沉的水面会告诉我什么答案。我还染上了一种恶习——在课上拼命阅读那些曾用来传递内心情话的书籍,想从一个个悲剧收尾的爱情中找到我和她的影子,那时候我只写很少几科作业,在别人眼里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但我想念那段时光,因为我今生从来没有那样畅快过。因为我把我全部的心灵都给了别人,所以我才明白我到底想从记忆中攫取出什么,我到底为什么要把它们写下来。
我写下来了,我在一切能写的场合,能写的时间去记述,我所有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平淡下来,它们顺从的从笔尖流出。我在每一篇文字构成的话里,由一段段话构成的文章里倾注了我的挣扎,那是一首首生命的悲歌,但它们却被一次次草草定义,好像是因为这些孩子的父亲——我——拖累了它们。老师说我是一个偏激的人,但我从未想过灌输仇恨,我只是不想轻易选择原谅。
我亲眼看着我最宝贵的东西——如同我那耻辱的生命一般——一张张作为废纸被搅碎回收,一次次塞入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再沦为笑柄,如同我业已融毁的记忆。我还能写些什么呢,还能想些什么呢,我已经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