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佳木，隔山不可思(10)

南山哑然失笑。他拉下南枫的手——她的手很细腻，但因为刚从外面回来，摸上去冰冰凉凉的——站起身来，抚着她的头，说：“我很好，倒是你，天气转凉了，还穿得这么单薄。我已吩咐叶管家备好热水，你收拾一下就去洗漱吧。”
说罢，莫南山转身欲离，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在寒风中依旧热烈的红枫，快入冬了，京城里处处都是一片萧瑟，枫宅也不例外，昔日美丽的花圃如今一片死寂，只有这枫树，依旧茂盛的格格不入。脚步一顿，说：“昨夜清寒冷絮绸，纷纷红叶满阶头。快立冬了，这枫树的叶子，也该落了吧。”
南枫听了他的话，转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枫树。
次日，南山上朝时，特意绕去了后院，夜间下了雨，但后院的青石板却未被打湿。他盯着那层层叠叠、铺满了石板的红枫叶，又抬头看了看失去了叶子庇护的枫树，光秃秃的枝干指着天空，透出几分孤怨。昨夜还充满生机的叶子，顷刻间就赴向死亡。南山捡起一片树叶，看着叶面的纹路，眼底晦暗不明。
六、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此恨绵绵......唉！”南枫把书使劲地合上，随手丢在一旁，眉头紧锁着。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心里闷闷的，干什么都没法集中精神。还总是没来由得发慌——该不会是中邪吧？南枫摆了摆手，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这副皮囊穿久了，还真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成人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南山依旧忙于国事鲜少放松自己，但每天仍是会抽出一点时间陪南枫说说话;南枫心疼他，也不忍再多去打扰。
南山性寡淡，少友，别说姑娘了，平日里甚至都没有什么年龄相仿的同好上门拜访。他身边也就南枫一个人。即使从未对南枫开口表示过喜欢——他们之间仿佛很亲密，又很生疏，但每日的闲聊和字里行间的关心，莫名地就让她觉得，南山也和她一样，期盼着未来。凭着这一点欢喜的猜想，即使知道她不该继续留在这儿，但她也舍不得离开了——她想等，等他亲口说出他的心悦君兮，等他为一个人吟出一首《凤求凰》，等他看过苍生百态，再与她携手渡山河，共谢风华。
可南枫不知道的是，她等不到了，终其一生，她都等不到了。
“山河回望，生者已逝，逝者已往，万事皆休。纵有不甘，也成空。”女子略含愁绪的声音伴着茶水落入杯中。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子：“年轻人，世间有许多种情，含情也好多情也罢，都不过是第一眼时的犹似故人归。你爱上的是那个人，更是那个时候一腔热忱的自己。当那时的热血冷下来时，爱也会变得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