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佳木，隔山不可思(12)

他转过身来看着南枫——虽然屋里没有灯，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但他还是能知道南枫在那儿——他轻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的机缘，而你，欠我一份长岁无忧。”
“是吗？灵枫？”
南枫没有说话。南山也不说话，他闻到空气里弥散开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是。”她终于开口了，带着孤注一掷的孤勇，把过往都碾碎。她应该是抬头看向了南山——南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灼热到几乎可以穿透这黑暗——“所以南山，这份无忧，你还需要吗？”
“世间万物是有法则的——就像飞鸟应当翱翔于空，游鱼应当安定于海。”南山尽量平静地说道。
“呵，”他听见南枫嗤笑一声：“可是南山，你知道，我不伤人的。”
“书上说你不通世事，果然不假。”南山笑道，但他说出的话却并没有语气所表现的那么轻松。
“灵枫，你应该知道，世人，包括我，从不看别人做了什么，而是他们应该做什么。
“而你，不该待在这儿。这一点，你是明白的，对吗？”

那我该待在哪儿？我又能待在哪儿？
南枫紧抿着唇，长久的沉默后，忽而笑了起来。
她看向那根被吹灭的蜡烛——一滴烛泪还来得及落地，附着在挺直光滑的蜡烛身上，突兀得碍眼——她就像那滴烛泪一样，向上来不及，向下不甘心，才执着地卡在中间，误人误己。
“灵——”“嘘......南山，你是不是，要赶我走了？”
“天子脚下不留妖怪。我这里，更是不会。灵枫，你若是真想还机缘，报无忧，就应当离开。”
“嘭！”一阵狂风突然撞开了门，伴随着一声巨响，闪电撕裂着天空，阴雨翻涌，屋内的书卷被吹得四处飘散。
在南山关上门之前，南枫终于看清了那张写了一半的宣纸上的内容是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
“南山，我在西街的成衣铺为你做了几件衣裳，你可要记得去取。”静默了很久，南枫开口，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南山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感觉南枫挥了挥衣袖，整间屋子又恢复了深夜里该有的温馨。
在烛火燃起的一瞬间，南枫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