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匠36《地火》(19)

孩子们饿了
孩子们困了
哦，我亲爱的“狼尾巴”
把我的颅盖送给那些打围者
换一百块
抚养他们长大……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争辩，却发不出声音。火焰吞噬的应该是野蛮和鲁莽，留下的是文明，这是这片大地的规律，就像把废弃的城市区块高价拍卖给得体的绅士们，让工业被资本重建。几十年前正是这种方式让哥伦比亚走出了百千年毫无进步的野蛮。碗笑了，笑得很美。
火中的幻影倏然扭曲而后清晰，突然被破空的斧枪搅成虚幻。准将回过神来，扭头看时他的军队已在兵燹交攻下溃不成军，罗德岛墨蓝色的身影已经完全取代了哥伦比亚军的粉红和白色。他看着一马当先杀到面前的霜叶，那双赤若滴血的眸子死死瞪着他胸前的勋章。
“这不可能。”他喃喃道：“碗……怎么会有身体呢？”
斧枪狠狠斫在他红白色翎羽杂生的脖颈，滚烫的猩红争先恐后地将昔日的“红脖子”染成了血脖子。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看到那女兵腕上的铜鹰手环，突然有些想念那个难民小女孩清澈的眼睛，以及被他一同抛进火中的花。
“他们说的‘碗’是什么意思？”紧随霜叶的一名干员问道。

“头盖骨。”霜叶狠狠咬着嘴唇，答道：“哥伦比亚原住民的头盖骨，底价一百块，上不封顶。”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温暖的摇篮和小床在比野兽更凶残的军队点起的烈焰中焚烬，母亲抱着她跑啊，跑啊，精疲力竭地在一群雇佣兵面前跪在了苔毡刺鼻的血水和泥泞中。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发发慈悲吧！我的头，值一百块，给你们，留下她，求你们留下她……”未曾相识的话语萦绕在心灵为嫩芽时便种下的回忆中，现在叫霜叶的女孩嘶哑地吼着，连劈带割，直到摘掉敌人的头颅。一朵地火无言地拂过她的肩膀。
“……研究表明，源石病质化人体的过程中，人脑内的生物电不会被一同质化，即便在患者死亡后也会在相当时间内残余，已知这种残余在特定环境下甚至能保存数十年……但单体的生物电太过微弱。只有大规模的感染者死亡，才能令大量弦一样的生物电形成一个完备的巨大磁场。也正是这种磁场构成了覆盖战区的强干扰。”艾雅法拉艰难地急速翻阅着手中的文件，颊侧的汗珠打湿了数十个昼夜的成果。
博士看着燃烧的区块，惊讶地张大了嘴。整个城市的万顷火流奔沸流腾，逐渐凝聚成一支目标明确的大军。所有人都看见那烈焰燃烧的幽灵每一个都如此高大，无数造型颀长的军刀掀起数十米高的炎浪，排山倒海般朝着哥伦比亚军的阵地涌去。所到之处，士兵和特工惨嚎着化作一抹抹飞灰，碎岩者被自身严重过热的装甲炙烤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