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匠36《地火》(18)

正是因为那场暴风雪天灾和大战对城市的破坏，新华沙最后没能成为新华沙。只有城市的一部分被重新取用，成为另一座当时在建的移动城市切尔诺伯格的C-18工业区块。为了契合切城的其他区块，它被顺时针调转了180度，因而昔日激战的大道被转移到了北侧。在切尔诺伯格被天灾摧毁后，C-18重新作为一个独立区块飘移出乌萨斯国境，被一群难民借以栖身，又被哥伦比亚军队觊觎，而同时罗德岛也为了援助难民派出了医疗队……
博士久久矗立在指挥部中，故事里的城市区块逐渐和眼前燃烧的分城重合。在无线电中，赫拉格的音频即将结束，那是他最后的遗言。
“曾经，我的信仰就是乌萨斯，为了乌萨斯而战。我老了，已经没有改变的机会，更没有任何未来可言。但你们其实和奈音还有阿撒兹勒的孩子们没有任何区别，你们还足够年轻，年轻到可以去追逐你们的信仰。毕竟，把罗德岛凝聚起来的同样不是血液，而是信仰。”
在博士的视角中，火从地上烧到了天上。赫拉格并没有等待答复，他的生命化作了地火里的一根柴，一根引火线，顺着火脉将临终的意志带给庞然区块。在他的战友曾奋战的这片大地上，一道道地火的火柱喷薄而出，将半空中被哥伦比亚军队冠以传奇先民之名的战争机械“阿帕奇”化作一个个绚丽的火球。燃烧的金属把傍晚的天壤映成了世界末日般的瑰红。

嗓子干涩无比，几乎无法出言，博士怔怔地看着地火，一时居然忘了下令。许久，才说道：
“本次危机合约的全部收入，为牺牲者追加抚恤。另外，叫艾雅法拉立刻过来，她的课题有重大进展了。”
“坏家伙”号硕大无朋的钢铁身躯倏然显现在被地火映亮的天空，罗德岛的伞兵像飞蝗一样，他们从天而降。其中一个黑点降落得比所有同伴都快，带着一股爆裂的热空气砸入阵地。强横的气浪把哥伦比亚士兵向后掀飞，落到地火欢庆的红舌中。
穆罗尔准将看着满目的烈火，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荒野。焚烧的营垒之中，吧台旁的赤炭们正畅饮熔岩，用黑枯的手交换着碗。接着是他第一次披上正规军军装的那天。穿西装的高官亲手将感恩节勋章佩在他的胸口，那个碗放在官员的架子上，预备到总统府换到开一家工厂的本钱。
“好好干，再弄到一个，我就为你争取人权勋章！”官员和蔼地笑着，拍着他肩膀上崭新的军衔。
是的，人权是勋章，只有文明人才配拥有它。可是他这么多年再也没能找到品相那样好的碗。鲜红的凶焰向发呆的准将扑来。身边的特工一把推开他，自己却被吞没了半边身子。在惨叫声和人体烧焦的勃索爆裂声中，他听到火焰里混杂着一首古哥伦比亚语歌谣。抬头看去，那个碗悬在火中。它活了，它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