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音羽之死(2)

音羽如此行动是有心为之。
当然不是为了在别的道中队伍前逞威风，也不是因为出门时跟糸里起了争执心情不好而故意如此。
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今晚的客人。
来岛原游玩的客人必须对自己关照的太夫给与能力范围内最大的敬意。首先得在夜晚到来的时候早早地在扬屋安排上座，然后作一封情真意切的约见书简，也就是委托一封约见状，最后承诺在太夫花费时间装扮、通行到达扬屋之前，只能自斟自饮并一心一意地等待。
但是壬生浪士组的芹泽鸭却全然不顾这些岛原的规矩。第一次在角屋刚坐下就大呼小叫，约见状刚送到又开始接二连三地派人来催促，而刚一见面芹泽第一句话就是指责“太慢了”，自做太夫起已有十年，音羽从未被如此怠慢过。
最后虽然在角屋老板的圆场下顺利地举办了酒会，但数日后芹泽又做了变本加厉的事情。他本人抵达岛原之前便先安排了队士们去角屋张罗，并让队士以他的名义给音羽太夫发了约见状，待太夫道中至酒席落座后，他才像算准了时机一样姗姗来迟。
芹泽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的位置摆得比太夫低的。换个思路想，恐怕他是把卖艺的岛原的太夫当做了卖色的吉原的花魁。

芹泽一旦喝醉就三句不离“我们是奉旨守护禁宫的勤皇志士”之类的吹嘘。
“如此说来就是守卫宫门？”在禁宫内献歌献舞的太夫反问：“官位不就是在我之下吗？”
音羽听说过壬生浪士组是会津藩的下属。但是来到岛原的会津藩士都知趣识礼，所以说到底浪士组与之并非同类不能相提并论。
不仅如此，浪士组不仅是不懂岛原的规矩，在京都大阪的街上也净做些野蛮行径。
作为局长的芹泽带头四处向商家以借钱为由劫财，还以没有让路的理由对大阪相扑的力士进行了无礼讨1。如此不逞之徒借着会津藩守护职的威严，早就把什么岛原什么太夫的当成任自己玩弄的东西了吧。
诚然，在音羽升上太夫至今的十年间来岛原的客人的目的已经渐渐变质了。
挥舞尊王攘夷大旗的西国的武士们又或奉命取缔这些武士的会津藩桑名藩的藩士们都会在岛原聚集，公家的大人们和普通百姓渐渐地就少了。岛原的夜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世间正在发生的动荡。
所以，只要是能理解并尊重岛原规矩的客人就没关系，唯独芹泽蛮横的做法不可原谅。
客人必须尽到这份等待的礼数。
无论是再熟络的客人与心仪太夫的会面之前也得念着“来了吗来了吗”地伸长脖子翘首以待，得见之时首先得像第一次见面一样互相行注视之礼，太夫确定后酒宴才正式开始。如果嫌这些步骤麻烦，大可以不要来高门槛的岛原，去祇园新开的花街或是上七轩的茶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