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兰因】第八章(3)

却不曾想，柳蝉为了不成为操纵哥哥的偶线，竟不惜一死。

留淳最终也没能活下来，这涉及皇储德行的大案，总要给朝野上下一个交代，有现成的罪人为何不用。今上宽厚，仍顾念他是名门之后，赏了他全尸，御赐匕首。他最后去见留淳，留淳在那幽暗的牢房里对他笑得从容，说：“殿下，不要难过，死于小人而言，乃是解脱。小人不人不鬼地活了这许久，不过是因着先祖父临走前嘱托，既是入宫为奴，是天意眷顾，仍有尽忠之法。便是剩了最后一口气，也要尽心尽力伺候殿下。小人是为了这遗言，才苟活至今的。”他跪在地上磕头，语气诚恳，说，“殿下，柳家人死而后已，今生无悔。从今往后，漫漫长路，便再无柳家人陪您了。殿下，愿此次之后，您能真的明白，您不可玩物丧志，您若玩物丧志，可是遂了某些人的意了。您可要记得，做一个无坚不摧的储君，做一个，永远不会被打倒的储君。”
留淳赴死后，他生了一场重病。不见天地日夜间，他又想起柳先生临别对他的说得话——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他忽然明白，或许那并不是柳先生真正想要对他的说得话。彼时他早已背会诗经了，此诗后有云：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那或许，才是柳先生真正要告诫他的话。
他恍惚间想，他究竟为何喜欢容忻呢？其实并非真的喜欢这个弟弟，而是发觉父亲和褚娘娘总是不经意间的，更为宠爱他，他想多和他在一起，或许，也可以分得一点点宠爱。或许，便不会是或不得一顾，或得君一顾之时，便是如此次一般，只不过是被抓住了错处，等待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