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退办软文 三十五(8)

它以后无偿地都归你。只要你不再拿那把枪对着我（她令人厌恶地咒骂了一句）。顺便问一声，我不知道你是否喜欢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也是无偿地，作为家里的玩物，一个相当令人兴奋的小小的畸人： 一个有三个牛房的年轻虫女，其中一个真是一个顶呱呱的牛房，这是大自然的一件稀罕、可爱的奇迹。现在，让我们理智一点。你只会把我打成重伤，随后自己就在监狱里日渐憔悴，而我会在温带海洋性气候环境下恢复健康。我向你保证，杜佛兰，你住在这儿会很快活，酒窖里藏着很多酒；还有我下一个剧本的全部版税——眼下我在银行里没有多少钱，但我打算去借——喏，就像莎士比亚头上受了风寒后所说的，去借，去借，去借。还有一些其她的好处。我们这儿有一个十分可靠、可以收买的打杂陪酒女，一个跟我同姓的——桐生太太——姓很古怪——她每星期从洞里来两次，唉，今儿她不来，她有好几个女儿，外孙女儿。
我还知道一两件有关警察局长的隐私，这使他成了我的奴隶。我被称作美利坚合众龙。我说。差不多、得了！所有这一切都很不光彩，现在我也拿不准我做的事到底对不对。决不要用朗姆酒和着头孢一块儿服食。现在做个和蔼可亲的人，把枪放下，我认识你可爱的女儿，但并不熟。我的衣服你可以随便拿去穿。噢，还有一件事——你会喜欢的。我楼上收藏着一批独一无二的色情书籍。就提其中的一种：精装的对开本《巴格拉什岛》，探险家和精神分析学家梅兰尼·魏斯所著，她是个非凡的女性，这是本出色的著作——把枪放下——里面有八百多幅照片，拍的都是一九三二年她在巴达海上巴格拉什岛检查和测量过的男性金宝，都是根据在爽朗的天空下交欢所测定绘制的一些非常具有启发性的图表——把枪放下——另外，我还可以为你安排去观看执行死刑，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那张椅子给漆成黄色——”

开火。这一次我打中了什么硬东西：我打中了一张黑色摇椅的椅背，那张摇椅与山田·赫敏的那张不无相似之处——子弹打在椅子前背上，椅子立刻开始摇晃，速度那么快，摇得那么带劲儿，那时不管哪个人走进房间，都会被眼前这个双重的奇观惊得目瞪口呆：那把摇椅恐惧地拼命摇晃，而我那紫色的目标方才坐在上面的那把扶手椅上也空无一人——她飞快抬起屁股，手指在空中抓挠着，倏地溜进了音乐室，紧接着我们就在门里门外互相拉扯，气喘吁吁；音乐室的门上也有一把钥匙，我先前没有注意。不过这次我还是赢了，难以捉摸的宝批龙忽然一下子在钢琴前坐下，弹了几个粗犷有力、基本上是歇斯底里的琴声轰鸣的和弦，她的下巴不住颤抖，张开的手紧张地往下按去，鼻孔里发出好像电影胶片的声道中的鼻息声，这在我们的搏斗中以前还从没出现过。她仍然发出那些叫人难以忍受的响亮的乐声，一边想用脚打开钢琴旁边一个好像水手用的箱子，但没成功。
我的下一发子弹打中了她的胁部，她从椅子上一下子跳起来，越升越高，样子看上去就像年纪衰老、头发花白的疯狂的尼金斯基，像忠信泉，像我过去的一场噩梦，等到升到惊人的高度，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她划破了空气——空气里仍然颤动着那宏大、深沉的乐声——发出一声嚎叫，脑袋向后仰着，一只手紧紧按着脑门，另一只手抓住胳肢窝，仿佛遭到大黄蜂的叮咬，往下落到地上，很快站住，又成了一个穿着浴衣的正常的人，急急匆匆地跑进外面的门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