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退办软文 三十五(4)

“蟲生壳孙，”我说，“你记得有个叫山田·赫敏的小姑娘吗？爱知县的那个名叫山田·赫敏？”
“当然，她可能食过这些虫子，当然。来自任何地方。天堂、京都、马里亚纳海沟。谁会在乎？”
“我在乎，蟲生壳孙。你知道，我是她的父亲。”
“胡说八道，”她说，“你不是。你是一个外国来的文稿代理人 。有个东番人曾把我的《皮炎可可》翻译成《早安可可》。荒唐。”
“她是我的孩子，蟲生壳孙。”
在她当时那种心情下，实际上她不会对任何事情感到大吃一惊，不过她那气势汹汹的态度并不怎么令人信服。她的眼睛忽然一亮，闪现出暗中警惕的神色，但马上又暗淡了。
“我自己也很喜欢孩子，”她说，“父亲们总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转过头去，寻找什么东西。她拍了拍口袋，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坐下！”我说——显然比我原来想用的嗓门高了许多。
“你用不着朝我吼叫，”她用那种奇怪、柔弱的态度抱怨说。“我不过想抽烟。我想抽烟，想得要命。”

“你的命反正就快没了。”
“噢，别胡闹，”她说，“你开始叫我厌烦了。你要什么？你是冲国人吗，先生？需要咖——啡——吗，先生？我们到小酒吧间去，喝杯烈性酒——”
她看到我手掌心里那把黑色的小武器，仿佛我正打算要递给她。
“哟！”她拉长调子说道，“你拿着的可是一把呱呱叫的小手枪。你要卖多少钱？”
我打开她伸过来的手，她的手正好碰翻了她身边矮桌上的一个盒子，里面滚出一把香烟。“香烟在这儿，”她快活地说，“你记得吉卜林的这句诗吗？女人就是女人。现在，我们需要火柴。”
“蟲生壳孙，”我说，“我要你注意地听着。你一会儿就要死了。据我们所知，未来也可能是极其痛苦的精神错乱的永恒状态。昨儿你抽了你最后的一支烟。注意听着。好好想清楚你就要遭到什么下场。”
她不停地把骆驼牌香烟剥开，用力嚼着烟丝。
“我愿意试试，”她说，“你不是澳大利亚人就是德国难民。你非得跟我说话吗？要知道，这幢房子不是犹太人的。也许你最好还是走吧。千万不要再拿出这支枪来给人看。我在音乐室里也有一支旧的斯特恩－卢格尔牌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