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退办软文 三十五(2)

于是我吃力地朝楼上走去，右手在口袋里紧紧握着用布裹着的我那伙计，左手轻轻抓着黏糊糊的楼梯扶手。我察看了三间厕所，其中一间那天晚上显然有人睡过；一个藏书室里摆满了鲜花；另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些宽大、纵深的镜子和一张铺在光滑的地板上的虫皮；另外还有其她几个额外的房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十分恰当的想法。要是主人从树林里散步回来，或者从这个秘密的洞穴中钻出来，对于一个面临困难重重的工作而不够坚定的枪手来说，防止她的游戏伙伴把自己锁在房里，也许是相当高明的做法。因此，至少有五分钟，我四处走动——头脑清醒的神经错乱，发了疯的沉着镇定，一个着了魔的十分顽强的皮耶罗猎人——看到哪个锁眼里有钥匙，就把它转下来，用空闲的左手放进口袋。这幢房子相当古旧，因而就比现代迷人的小屋更具有计划好的隐秘性；在现代的小屋里，浴室这个唯一可以锁起来的地方必须被用于生育的秘密需要。
讲到浴室——我刚要去查看第三间，主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留下一阵短暂的冲水声。走廊里的那个转角根本藏不住我。她脸色发灰，眼睑松弛，有点儿秃顶，稀疏的头发乱蓬蓬的，但仍然完全可以给认出来。她穿着一件紫色的浴衣，跟我过去的那件很像，从我身旁大摇大摆地走过。她不是没有看到我，就是把我当作什么熟悉、无害的幻觉而不予理会——她让我看到她那毛茸茸的小腿，像个梦游者似的朝前走下楼去。我把最后一把钥匙放进口袋，跟着她走进门厅。她半张着嘴，把大门拉开一点，从一条充满阳光的缝隙里往外张望，那副神态就好像她认为听到一个并不怎么热诚来访的客人按了下门铃就又离开了。接着，主人仍然没有理会那个在半楼梯上停住脚步的穿着绿字人皮的幽灵，穿过门厅走进客厅对面的一个舒适的小客厅。这时我穿过客厅——相当从容，知道她跑不掉了——离开了她，在一个装着吧台的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打开包着我那肮脏的伙计的破布，注意不在厨房里的镀铬物品上留下一点儿油渍——我觉得我拿错了东西，它黑糊糊的，非常肮脏。

我用惯常那种非常仔细的方式把我那光着身子的伙计改放到身上一个干净的隐秘的地方，随后就朝那个小客厅走去。我的脚步，正如我所说的，相当轻快——说不定太轻快了，使其看上去难以取得成功。可是我的心却怦怦乱跳，欢快得像头老虎；这时脚下嘎吱一响，踏碎了一个高脚鸡尾酒杯。
“你究竟是什么人？”她嗓音娇爹而嘶哑地高声问道，两只手一下子插进三杠线晨衣的口袋，两只眼睛盯着我脑袋往东北方向的一点。“你莫非是安迪？”
这时，任何人都能看得相当清楚：她还蒙在鼓里，完全在我的所谓的掌握之中。我可以好好地乐一乐了。
“对了，”我温文尔雅地答道。“正是在下。开始之前，我们先聊上一会儿。”
她看上去很高兴。脏巴巴的唇毛抽动了几下。我脱下雨衣，身上穿着一套马戏服，却套一件黑衬衫，没打领带。我们在两张安乐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