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散去(5)

他的确光荣，的确伟大。可他还是抛弃了我。
话虽这么说，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我产生太多影响了。那个晕在我灵魂深处的墨点跟他房间里仙境般的烟云，已近乎成了我的信仰。
太多的人对我说世间不公。我说是啊，世间不公。
这时我便想到那墨点。世间既有不公，便必有人为公平东奔西走，乃至献出生命。
我几乎从没有违反过他对我的要求。除了他最后对我说的那句。
他让我不要学谭嗣同。我没听他的话。
他当时应该是有机会走的。但他没有。他知道如果他也走了，中国人就又少了一个谭嗣同，多了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他把自己视为用笔做武器的战士，战士不能后退。
他不能后退。
所以我理解他，但我还是怨他。
时间只会被死亡留住。他死了，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
他在那样的年纪，那样的年代为了那样的原因那样死去，或许是更好的安排。我不知道是不是，人死都死了，也没法再活一遍了。我只希望我死后还能见到他。

在天堂的他会是什么样呢？
他会说我什么吗？
他还会抽烟吗？
他还会用他的胡茬扎我，然后讲笑话吗？
虽然，现在我需要蹲下来，他才能用胡茬扎到我的额头了。
我以前从不懂你。
我现在慢慢开始懂你了。
往事如烟云般终将散去，你留给我的墨点却将不断晕散。虽然你可能并不想，但你的确已经成了一个，榜样。
我一直都宁愿你不是什么榜样。
怎么说呢……
……父亲。
爸。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