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下）花策(5)

可他所有的情绪，在转身的一瞬间被万花一句陈述抹去了。
那人说：我要走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整理着墨色的衣衫，垂眸将一件件繁复的衣裳穿戴整齐，兰亭香雪配在腰侧，一头秀丽长发绕过耳廓扎在耳后。
莫澈看他好以整暇投过来的目光，生疏的后退了一步，而后不可自抑的笑起来。
傻不傻呢，他明明是那样不被外物所累和困扰的人，又怎么会因一夜之过心生愧疚。
“你我皆为男子，不必心胸狭隘，昨夜之事，忘了吧。”
正如他所想，万花启口毫无波动，眼底尽是平静，甚至连往常的温柔都看不出了。
有的人在经历意料之外的变故中会萌生积极或消极的心绪，可有的人却会变得极端淡然，明显莫澈是前者，而念鸿是后者。
念鸿看着莫澈掩在碎发下的眸，刻意强调似的补充：“你的郁结之症我已经治好了，稍后给你写个调理的方子，按时抓药，以后便不会再……”
话音未落，已见红色身影夺门而出，脚步仓促，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念鸿愣了一下，缓缓闭上嘴，但没有去追，都不是小孩子了，一个健壮的青年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他习惯性的掸了掸袖子，却有某种力量将他桎梏在原地，让他僵住动作失了神。
是逃避。
难以拿捏为何要逃避，是恐惧还是愧疚？总之他很想离开，一念之间特别特别想，离开，再也不见。
他抬起微微发抖的左臂，连手指都颤得厉害，右手便捻针入穴，强压下了心绪中的不安。
当夜莫澈没有回来，念鸿只在屋内坐到丑时，便上床睡了。
第二日莫澈也没回来，念鸿写好了方子，甚至抓好药放在他床头，又突然觉得那副残破铠甲碍眼，摘下来擦拭了一遍。
第三日，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黄昏时候传来消息，有乡亲在后山发现了兵蛋子，叫大家过去看热闹，念鸿停下手中收拾行李的活儿，跟着人流往后山去。
要怎么形容那时的感觉呢？
如青幔障目，周围其他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了，清晰的只有眼前唯一的轮廓，眼睛是花的，一下清楚一下昏暗，想要踉跄着走近，却怕一抬脚都会失重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