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兮》 ·伍· 半塌小庙(3)

那恐怕该是数十年也难得一见的大吉之日了吧，全城都挂满红灯笼，锣鼓的响声响彻大半个郡的云霄。
想来哪个有幸与小姐成亲的公子，怕是早就把嘴都笑歪了吧。而剩下的可怜虫们，则一个个都哭得昏天黑地，不是忙着提刀杀人，就是忙着自寻短见……
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因为那个所谓的成亲之日永远都不会到来。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发疯般四下寻人的时候，我和小姐竟身处荒山大泽中，跋涉虽辛苦却又十分温馨。
最后一件衣服也洗好了，我把余下的七八支草叶放到手边的石头上，想着若是有其他翻山越岭的行人，正好可以拾起来用一用。
然后抱起一大摞半湿半干的衣服，一晃一晃地跑去找小姐了。
“好慢啊……”小姐正在研草药，抬起头正好看到摇摇摆摆的我。
“嗯……小姐，我快抱不住了……”
她闻言赶忙接过来，入手的那一刻她笑了：“柔然还是老样子啊，手上的力气连衣服都拧不干。”

“使劲了呀……”我撇撇嘴，然后和小姐一起把衣服拧好，晾到周边矮数的枝干上。
好在它们的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正巧适合挂衣服……
那之后我们借着河水好好清洗了身子，小姐一时兴起，站在几步远外朝我泼水。
我吃了一惊，手忙脚乱中不小心跌坐在河里，水波激荡，似乎有鱼，在一下一下亲吻我的腿弯……
于是，这一天就在半是忙碌，半是嬉笑里度过了。
黄昏时我躺在河边，头枕在胳膊上，双腿漫不经心地拍打着水面。
小姐去收衣服了，又只剩了我一个人慢悠悠等她……
我高高翘起右腿对向天空，略显昏暗的天幕衬托下，看不出我泡了一天的皮肤是否白净了些，但足趾确乎是泡的皱巴巴的，还泛起了一块块白皮。
膝盖上的伤依旧严重，但现在已经收敛多了。每天晚上小姐都会为我抹上草药，现在看起来它已经不再是红鲜鲜的吓人，而是结上了零零星星的褐色碎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