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鹿兮》 ·伍· 半塌小庙(5)

我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怕”。
“那就快点走吧，抓紧找到一个能住的地方。”小姐把头转向河那一边，“说什么都不能在这条河旁边过夜……”
她把手背过来伸给我：“抓好，别松手！”
“嗯。”我点点头。
今夜罕见地没了星光，没了月光。
“别害怕，跟紧我就好了。”小姐回头冲我笑笑，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起来。没有丝毫迟疑，黑夜在她的面前，仿佛透彻如白昼一般。
走吧，默默还要走上许久……
“小姐，前面……”
我伸出手想要指给她看，只是，恐怕我的手掌，连同冰凉的指尖都一齐匿到黑暗里看不见了吧。
“知道，知道。”她点点头，大概也是看到了前面不远处，河岸边凸出来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等走近了，才依稀看清楚，原来是一截短窄的桥头——
几根横歪竖斜的支柱，上面架着腐烂潮湿的木板，板身半截埋进土中，半截没在土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年代久远的潦倒落魄之意。

我暗自叹口气，默哀这桥头恐怕早已废弃不用，周围也该是荒无人烟了吧。
小姐一声不响地走过去，试探着把右脚踏在桥面上，然后，突然用力往下一踩！
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别”字就被生生卡在了齿缝之间——
预想中的坍塌并未来到，古老的桥头依旧沉着地俯在那里，纹丝不动，像是搂着它古老的尊严与倔强，岿然同百年前的风华一模一样。
“真幸运！”小姐跳下来，开心地弯了眉角。
“万幸啊万幸……”我赶忙跑过去，把她拉离了岸边，“桥没塌真是幸运……”
“不是，我是说，”小姐按住我的手，双眸在夜里闪烁着淡银色辉光，“走吧，我知道哪里有地方住了！”
我顺着她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杂草摇动，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通进密林里的荒芜小径。
“唔……”望着眼前黑幽幽的林子，我后退一步，“怵”字已经几乎写在脸上了。
“哎呦，你啊……”小姐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伸手把十指和我扣在了一起，“这样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