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旅途】第三章(4)

“迪哥——”走在第二的豪哥高声喊道，习惯性地忽略了无线通讯的存在，山谷里传来几声空旷的回响，“看不看得到路？”
“看得到！”迪哥的声音传来，不过很难从声音判断出方向。豪哥感觉到钢绳抖动了几下，他猜测是迪哥在进行跳跃的动作。声音再次传来：“相信迪哥我的身高！”
回声渐渐淡去，然后便是一片寂静，让人感到不安。似乎所有肉眼可见的动物都已经逃离了这个地方，或许这里的气候已经不再适合它们的生存。飞禽转而在浮城底部的缝隙中筑巢，啮齿动物或许全都躲藏到了山区深处的居民房里，大型的哺乳动物则可能被悉数猎杀了，皮毛制成衣物，肉与内脏烹饪为食物，骨骼与角则放在客厅里成了装饰品……总之，动物已经绝迹，大多数或许只是死掉了。
衢跟在豪哥后面，走在无人中间，不时用匕首砍伐着齐胸高的野草。虽然大部分都已经枯黄，但断裂的茎杆依旧散发出新割的草坪般的香气，但又不那么浓厚，衢像个瘾君子一样贪婪地吮吸着飘散的气味分子。紧接着是猫，右手提着手提箱，左手则捂住口鼻，一脸恶心的表情。他受不了这个味道。白走在最后，嘴里轻声念叨着：“顺式-3-乙烯醛、绿叶挥发素、Green Leaf Volatiles、GLV……”念完一遍又一遍。在与他共享意识的多个人格中，有一个化学家，还有一个药学家。据白自己说，化学家想要毁灭世界，而药学家……想要抢在化学家之前毁灭世界。现在他自己也不清楚是他俩之中的哪一个在念叨着那些气味分子的名字。

浮城之下终年不会有降雨，阳光也仅仅在清晨和傍晚时分才会射入大漠深处，很难相信这些植物能够存活至今。在白的眼中，它们便是活物，是这片土地的意识。他不敢想象那些根须已经艰难地延伸了多长，如何盘根错节，又已经钻到了何处。
迪哥忽然意识到脚下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似乎越来越多了，随后一颗断裂的树干挡住了他的去路，断裂处堆积着一些泥土，风化的痕迹随处可见，树皮上则爬满了青苔。迪哥绕了过去，野草一下子变得矮了半截，使得视野开阔了起来，但不是迪哥愿意看到的景象。“日！”迪哥咒骂了一声。前面的道路被大块的落石和断裂的树干完全封住了，或许是某次地震引发的山崩，迪哥这样推测，总之现在他不得不另外开辟一条路出来。
他掏出背包里的控制板，重新研究了一下横断塔的地形图。令人欣喜的是，入口已经离他们不远了，但最短的路径需要穿过这堆山崩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往右边需要横穿过大片的原始森林，绕到入口的上方再往下行，路程太过遥远，往左边应该会节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需要攀爬常年暴露在风沙之中的一整块二十多米高的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