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重构之理·二(5)

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恰巧都只是给我带来好运。
看到这里，你大概会问我——我到底是怎么落到这个下场的？一个普普通通（或许没有那么普通）的大学讲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别急，我正在为最终结果的揭晓进行最后的铺垫，你总得知道我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和他见面的，对吧？我说过，我在那一段时期里的主要任务只是和他交流，具体来说，就是提问，聊天，互相讲故事，从他的语言和肢体动作来分析他的人格和心理状况。身为犯罪心理学家的我对一个罪犯进行研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尽管这并不是我来这里的原委，而我最开始也一点也都不想来，更不用说和一个凶恶的暴力精神病患单独相处了。哪怕我已经习惯了死亡，也还是有避开危险的本能，知道什么人应该接触、什么人不该接触，当你活得足够长，你就能明白你生活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把你置于死地、明白你无时无刻都被死神包围，也就自然变得特别小心了。
我和他见面的契机也还是得归咎于一个巧合（巧合！怎么那么多巧合？）。当时的我还留在学校，正在处理一点学生提交的小问题，顺带准备批改上次课程里留下的论文作业。说实话，我实在是不太想看这群刚入学没多久、完全没进入状态也没把这门课当成一回事的家伙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多半又只是不断重复我在课堂上讲过的几点理论和一些重要的事实依据，能让人眼前一亮的论述少之又少。于是，我在办公室里一直磨蹭到了晚上，等到保安都开始对我的滞留觉得不耐烦了，我才终于打算走。

我收好背包、带上学校的公用终端和一杯剩下半杯的冷咖啡，径直走出大楼，在门口和三角联合中央调查局临时重案组的负责人阿曼达·普莱斯撞了个满怀，差点让手里的咖啡撒了一地（幸好没弄脏我的衣服，谢天谢地！）。这场突如其来的照面让我非常恼火，很明显，有个家伙不仅走路没看路，甚至还专程挡在别人出入最频繁的地方，险些害我损失了前几天才新买的外套。所以，我完全不打算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怎么回事？”我说，“不看路的吗？”
“不好意思。”出乎意料的是，我从来没听过这人的声音，于是怒气被突然涌起的好奇心浇灭了三分之一。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咖啡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才正面对方。三角联合中央调查局的预备学院里有不少同时在两个地方任职的教员，从退役特工到现任部长应有尽有，而犯罪心理学家也是同时在这两者中任职概率最高的职业之一，当初金尼斯把我招募入校的时候，本身就含有这一层考虑，所以我也见过不少央调局的正式员工，眼前的这位突然撞了我一头的家伙也包括在内。我一开始还没认出他，但他那个标志性的鹰钩鼻起到了相当巨大的辨识作用，我只消将他和最近的报纸和新闻上刊登的照片稍作对比，就能确认他的确是那位阿曼达·普莱斯，央调局重案组的领头人之一，最近几个月才破获了一起发生在阿尔巴利亚地区的凶杀案，因此被媒体和报纸炒得沸沸扬扬，几乎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