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重构之理·二(7)

我不知道他来这里是想干什么，现在也只想赶紧回到学校分给我的教职工住所里，再加上不久前被学生的作业气的不轻，所以完全没意识到阿曼达认认真真地把我从头到脚像只小白鼠一样打量了一遍。“你是安托昂·维利耶教授吗？安托昂·维利耶？”他又重复了一次。
“是的，你没叫错，虽然你的发音不太标准，把‘利’说成了‘里’，还带点阿尔巴利亚地区的弹音，但我听懂了，并且你面前的就是如假包换的安托昂·维利耶。”我说，“你好，再见。”我挥了挥手，坐出送客的手势。
“我只要你两分钟就好了。”阿曼达说，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教授，我们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
事实上，他要的时间远不止两分钟。我不想再折返，要是保安看见我走出去又带了一个人回来的话一定会杀了我，所以我只能带着他走到空无一人的学校走廊上，把东西随手一放，再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阿曼达·普莱斯，将我引入这种境地的最重要的罪魁祸首，先是来了一段十秒钟的自我介绍（毫无必要的十秒钟，我人生中无穷无尽的时间又流逝了那么一点）。他来自专门调查重大案件的调查组，是的，我知道；前段时间刚刚破获一起连环杀人案，是的，我也知道。我猜他一定是来自某个不太发达的殖民地，要不然他的目标怎么老是集中在这些地方、有对这里面的人的心理和行为模式这么敏感？我们最近正在组织策划一项针对暴力凶犯的研究，是的，那又怎么了？我们的人手不够，所以我们想邀请你。

这句话确实吓了我一跳。在我任职的这几个月里，我想过无数种和三联央调局扯上关系的方式，甚至连把我的秘密暴露这种情况也考虑在内。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选择并非是毫无风险——我必须面对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也最完备的执法机构，而我的秘密则注定我绝不能对它坦诚相待。所以，当阿曼达提出这项请求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要落荒而逃了。
“什么研究？”我深吸一口气，竭力表现得一切正常。不管他到底看没看出来，对方对我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都没有任何表现。
“我们正在系统性地约谈和调查已经被我们抓获的凶犯，希望用这种方式了解他们的动机和犯案的深层次原因。”他说。
“这些工作即使不需要人也能完成。”
阿曼达摇摇头：“这也是我们希望讨论的一个问题之一。”他说，“人类侧写师和人工智能侧写师在同一人身上得出的答案究竟会有什么不同，机器和人脑在进行分析时显然是会有差异的，而这两个差异造成的很可能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为什么会找我？比我强的专家可多得是，更何况，唔，我只是个老师。”
“央调局预备学院的老师，通常就意味着你已经是够资格的备选人了。我看过你的文章，你以前就写过类似的主题，即使你只是个老师，你的专业能力也已经大于这个职位需要的水平。”阿曼达说，“我说过，这是邀请，我们会留时间给你答复。我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但我知道一个针对性的分析报告的确能够对我们的调查带来巨大的帮助——最起码也能让我们掌握这些人的基本行为特征。犯罪和文明的进步永远齐驱并驾，我们可不能在这方面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