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4)

只是，只是啊，他的躯壳天生双翅，于是当他满怀欣喜的第一次出现在村民面前，得到的不是村民们的感激和欣喜，而是砸向他的锄头农具，还有那一声声刺耳的“怪物”。
怪物么……
“燕燕，让阿素跟着你好不好？”
身旁软软怯怯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他瞧见小姑娘明晃晃的大眼睛里名为期待的光，一时不知该怎么拒绝。
“燕燕放心，阿素会照顾好自己。而且阿素已经嫁给了燕燕，也会照顾好燕燕！”见他迟迟未答应，阿素颇有些心急的做着担保，也顾不了自己身体上的不适，着急的从翅膀下爬出来，还险些栽倒在地。
“……可以……不过……”话还未说完，却见阿素像是松了好大一口气，晃悠着便栽倒在地，再无动静。
句芒着实被吓了一跳，硬生生把口中的“不必嫁我”给憋了回去。他伸出手本想瞧个明白，却触及了滚烫而湿漉漉的额头……
他怎么忘了，人类何其脆弱！
……
等阿素再次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身旁多了荷叶包好的酱果清水，还有一堆即将燃尽的篝火，而句芒却不知所踪。
阿素爬起身来，扯下额头上敷着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尚且湿润的帕子，感觉退了热，身子也轻松不少，便一边吃着句芒留下的果子，一边等着他回来。

玫红色的果子入口酸甜，好吃的紧，但她还是将果子用手切分成了两半，自己吃了一半，又喝了许多清水，这才感觉气力也多了不少，于是觉得无聊，她又将先前敷在自己额头的帕子拿在手中把玩，方方正正，是没有任何花纹的藏青色帕子。
可一直等到太阳高升，耀眼的光线洒在已经完全冷却的灰烬上，句芒还是没有回来，阿素这时才慌了神，决定出去找。
她走出树洞，只见满眼仿若可以吸进肺里的翠绿，而他们所藏身的树洞，是一棵枯死的的巨大古树。
阿素手里捏着已经干透的帕子，一路上鸟语虫鸣，时而小兽蹿过，平日里在村子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发光生物也多上不少，却依旧不见句芒的影子。直到她走出茂盛浓稠的森林，听见哗哗的水声，才远远看到河岸边的草地上蜷缩匍匐着一只青褐色的“大鸟”，她这才急忙奔了过去。
“燕燕！”阿素朝她走近，发现他翅羽零乱，原本束好的长发也早已散乱开来，身旁还落下不少沾着鲜血的羽毛，混在了大雨过后尚且湿润的泥地里。
“燕燕……”阿素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本想将他的长发拢顺，可触及却是粘稠温热的鲜红……
“不痛~不痛~燕燕不痛……”阿素一面强忍着眼中明显已经忍不住的酸涩雾水，嘴里胡乱喃喃着平日里阿娘安慰她的话，一面将手中的帕子沾了河水想为他稍做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