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酮律本(11)
厕所里坏了的淋雨莫名流出水来,怯怯地腻在空气里。这样的夜晚似乎能够纵容所有不寻常。随着楼底传来脚步,艾戈煾的房门也被敲响,是罗殸免。“你上次落在我那里的药给你送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就不能自己注意一点吗”罗殸免不停地在奚落的我,我明白她这是在担心我的情况。她总是这样。我不情愿的把她请进房间,艾戈煾关掉冰箱打算去热牛奶,就在这个当口,他突然想起了那瓶放在枕边的药,我没有刻意的藏起来。殸免显然也看出了我的心思,并没有多问。
插头在电座上闷声响了两下。烧了开水,殸免帮我把牛奶倒进锅里,起身打开窗,想把刚刚蒸腾起来的浓白水汽挥出去。满屋湿热的水雾让我有些眩晕。又或是深夜迷幻的气息、失物的落寞,极易使人漂泊。我得思绪不由自主的被扯向一些久远的过往,眼睑浸泡在浓而红的炙热水汽中,她听见细碎的动响,近了又远,徜徉在她望不见的身后。淡雅的东方韵味香水,蚕丝,与竹席和奶制品在锅中煮沸的香气杂糅到一起。这是大多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景象,拖着赤而不鲜的羽,从床的两边倾泻下来,一睁眼便是满溢的光景,那是红,是眼眸或是青瓷般蓝浓的天,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那是人世间一切的美好的集合体,是人类短暂一生中刻在脊髓中的欢愉,亦或是本能。一滴汗缓缓沿着被水汽氤到紧而烫的皮肤滑下,枕套上氤氲出了一个圆点的深红,风慢慢拂过去了。
艾戈煾在一刹那间慌了神,他奋力起身推开了殸免,像是在逃离着什么恐惧。艾戈煾至今仍不清楚那究竟是魂灵或是什么给予的气力,偏偏要在那一刻推开...那天晚上,殸免在床边愣了好久,紧接着是一言不发,那是我们在一起时少有的沉默。电车拖着一阵风和巨响划过楼下的街道,在那扑面而逝的灯光里我仿佛看到了什么,又仿佛失去了什么。等我再缓过神来,殸免的外衣和放在门口的鞋已经不见了,锅里的牛奶已经烧干,临街的野猫还在叫个不停。但殸免已经走了,就仿佛从未来过。之后的几个月里我再也没见过她。等我再见到她时还是在当初那间书馆,但不同的是这次她化了妆,就连她身上本应淡雅的气息也换成了那种庸俗的香水。她开始在我眼里变得陌生,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在心底将她的形象不断美化最终修至完美。我曾见过一位艺术造诣极深的女子,她周遭的事物,都被她渲染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