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酮律本(13)

他就是这样，又没主见又窝囊，平时的文章在报刊上也发表过几期了，可是他在与苏稚的信件中，他的语言和文字就像一名刚学会说话的幼童，那些所谓的辞藻和修饰，连最基本的对话逻辑都梳理不清，取而代之的是语无伦次和一些如同掐媚似的关心。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那种对话呢。周围人的喧哗声，断断续续地都退出了他的意识。转眼间，楼道间陷入了一片空寂，声迹散尽的教学楼，浸没在一片寂寞的回响中，在某一个瞬间，艾戈煾似乎听见了自己微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他心中出沉滞已久的孤寂，在黄昏的空气中隐隐回荡。秋日里空荡荡的天空一片凄清，破碎的光线昏黄无力，洒在空旷的回廊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窗框的斜影。
艾戈煾觉得自己的经历像梦一样，在他人人生中的某一个瞬间一闪而过。这样的时刻，他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有时艾戈煾也会陷入疑惑，是不是就是这些一闪而过的片段，拼凑成了他千疮百孔的人生。咖啡，讲座，沉寂的黑夜，艾戈煾的大脑中只是机械性的浮现着这几个片段。台上的教授滔滔不绝，但艾戈煾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艾戈煾的视线随着教室惨白的灯光，不知不觉地洒出窗外，又悄然爬上梧桐枝梢。今晚的月光苍白无力，仿佛在寂静的空气中微妙抖动着的一种流体。这股娟娟流淌的月色流进他心中的那一刻，又凝固成悲伤。后来的故事就变得寡淡，罗殸免搅动着眼前的咖啡，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看向了眼前的男人。“艾戈煾他想要忘掉自己的影子，就像他告诉你的那样。忘掉自己，忘掉全部的光芒。他这样持续了五六年，朋友和周围的很多人都觉得他疯了。

中间我联系过他很多次，约他在黄昏江边散步。只有一次他同意了。那时已是深秋，我的手放进毛大衣的口袋里还是觉得冷。英国的二月，西风卷过寒湿的北欧平原，白昼在变短。他只穿了一件几年前的夹克，袖口处磨出了褐灰色的边。很奇怪，他身上一点气味都没有，之前那种谨慎和干练气场还在，但特征在淡化。他走在我的右手边一言不发，脚步声就好像来自任何一个和我没有关系的匆匆路人。夕阳依旧在我们身后，从我们的脚下抽出两条影子，我在静谧谨慎的呼吸着，不敢开口说出任何和“我们”有关的话题。也只有影子能向我证明他就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散步。而十分钟之后太阳落山，连影子也消失了。我们就在路口分开，没有再见过面。”那么，唐，这就是你想听的全部了？
“不，我知道的不止这些”唐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了，艾戈煾他死了，被发现在了自己的家中，好像是服用药物过量导致的休克而死。殸免放下了正在搅拌咖啡的手...显然她料到了这个事实，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反而更像是一种释然。“因为什么？我知道他并不爱我，他绝不可能窝囊到为我而死”当然，你当然不值得。他好像也就是遭遇了几次小挫折罢了，好像是听说苏稚在美国交了一位男朋友，或者是他小时候很宠爱他的一位亲人的离世，又或是他孤僻成瘾，连他最信赖的文学、艺术、他的双手都在慢慢背弃他，最后只能依赖药物把周围的一切假想成虚假的，那么他的生命里将什么都没有。“这可真是独属于懦夫的懦弱故事，”听说他死前还留下了不少文章？到最后好像都被调查组的拿走了，他最后所期望的也没有达到。都快离开青年这个行列了却还一事无成的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当做一名诗人或是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