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稿】消失魔术(3)

电梯下行。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空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我一吸气连咳了好几声。门在身后关上，眼前陷入短暂性失明。地下没有自然光源，所以黑暗更加纯粹，恍若置身一座封闭的墓穴，只有“安全出口”应急指示灯散发着绿色幽光。楼梯间的老感应灯不太灵敏，连拍手带跺脚才给震亮，抬头看见标识层数的胶字剥落得只剩个边，贴过的位置和脏兮兮的墙壁形成强烈反差。我摸到墙上同样脏兮兮的开关，打开了一侧通道的廊灯，间隔甚远的几盏裸灯泡一阵忽闪，风蚀残年似的，勉强发出昏黄病弱的光线；其中还坏了一两盏，照不到的空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地下的气温比地上低了好几度，皮肤和汗毛迅速起了反应。我抱紧双臂，一间间确认器材室在哪。两侧房间的玻璃布满泥印，里面堆放的东西蒙着厚厚的灰。玻璃映出我的镜像，我尽量不去看它，尽管我不算胆小，走在这里还是挺心虚的。教学楼一层是各学科实验室，排水管道和电缆线路估计都埋在底下，怪异的动静不时自头顶传来，外加换气扇还是通风管之类的阵阵轰鸣，听得人心情复杂。

在弱光中探路，眼睛极易疲劳，待上一会儿不免目眩，脚下踩着自己的影子，每一步都轻飘飘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手里那串钥匙随之碰撞，哗啦啦地响。我不禁联想到某校园恐怖游戏，脑海中当即浮现惊悚的追击音乐和被黑长直女鬼杀掉的场景，心下盘算起遭遇追杀时的最佳逃跑路线，以及藏身的柜子或厕所隔间可能分布在哪。
胡思乱想着，一面就来到了体育器材室门前，回过神才意识到心跳有些急促。地下一层大概一半房间的门窗锁都坏了，因为不怎么用所以也一直没修，像这间器材室，只是用于保存拆除掉的设施和往届淘汰的旧物，无需安全防范，门把手已经锈得脱落，可以直接推开。我记得灯的开关在一进门左手边，刚按下去，就听见屋子里“咚”的一声。这屋的灯同样不太好使，打开后一阵痉挛，闪烁的明暗光线里，我看到有个人蜷缩在桌子下面。
我呼吸停滞了两三秒，后背紧贴门框给自己安全感。光源稳定下来，定睛一看，我发现阴影中那人穿着校服，正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好像刚才受我惊吓，猛然起身却磕了后脑勺，那声闷响就是脑壳跟桌底碰撞发出的。想想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