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稿】消失魔术(5)

“我从别的屋拿的，这边楼道走到头倒数第二间就是，里面有好多演出服跟幕布什么的。”我举起绒布窗帘递给她，“反正你先披着，要觉得不够暖和，可以自己再去找。”
我一般不爱多管闲事，但有时也无法对一些情况坐视不理；我在地下待了没多久，整个肺都是凉的，她如果真在这里过夜，怕不得冻出毛病来。她接过大窗帘后，方才令人稍微放心。不过这么做的话，等于是变相戳穿了她的谎言，我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就见女生的脸颊一下子羞红了。现在我只想飞速逃离尴尬现场。
“哎，同学，”我出门时她忽然叫住我，吞吞吐吐地说，“嗯你……能不能别告诉老师？”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我为什么要告诉老师？”
“嗯，谢谢。”
她好像欲言又止，我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我猜有的人是这样的，有事想和人说却纠结如何开口，这时候给她一些鼓起勇气的时间，或许就是一次帮对方敞开心扉的机会。女生目光盯着地面，她知道我看出她没说实话了，所以没必要继续强行圆谎。我的判断对了，犹豫片刻后她向我坦白，自己的确打算在这过夜。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这次月考考砸了，回家会被骂得很惨。

我们中学分校的规矩是，考试成绩下放的同时，通知短信会第一时间发到各家长手机上，告诉他们记得找孩子要卷子，“及时纠错，共同进步”。这样一来，即使没考好想瞒着家长也行不通了，他们可能比你更早收到你的成绩，然后酝酿好千言万语，等你回家一顿数落。对此，我很理解面前这位女生。学习方面，我不算差也不算出众，分数高低很吃状态，常年中游徘徊，偶尔力争上游，就是这种不起眼的学生，一毕业就会被老师从记忆中抹除。然而父母总对我怀有奢望，认为我水平高实力强，唯独缺了其他同学的努力细心，否则绝对是班级乃至年级的尖子。真是抬举我了。这次考试，我发挥照例平平无奇，各类题型都扣了一两分，满分一百，勉强上了九十。我几乎能想象老妈看卷子时唠叨我的语气，中学生的家长，便是如此由牢骚和错觉组成的生物。幸好老妈不在家，签字的事老爸还略好说话一点，俩人又出差到周末才回来，不然这几天可得拌着他们脸色下饭了。
“其实你看，十个大人里八个都有骂人的兴趣爱好，想骂就骂呗，我也经常挨骂，听多了以后全当耳旁风，哈哈。这事儿怎么说呢，习惯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开导她，“而且你不签字，到学校还是要挨骂啊，班主任老魔鬼了，冲咱班发火的样子没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