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弗尔·乌索库安的宿命(5)

两颗珠宝依然清晰可见，发出刺眼的磷光，在放贷者前面黑暗的道路上滚动着。然而，在他看来，他似乎稍稍接近了一点。他松弛的四肢和肥胖的躯体都已疲倦不堪，几近晕倒，气也几乎喘不过来了，但他仍然怀着新的希望继续前行，贪婪的欲望使他不愿放弃。一轮巨大的琥珀色满月从丛林后升起，开始照亮前方的道路。
现在，康莫利恩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头。这条寂寞的林间小道上已经没有任何棚屋，也没有其他行人。他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夜晚的寒冷，而是因为恐惧。但是他依然没有放松追求，他确实正在逐渐地靠近两颗翡翠；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能重新夺回它们了。他是如此全神贯注于这场怪异的追逐，眼睛死死地盯着不断滚动的宝石，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偏离了干道。不知何故，他从某个地方转进了一条狭窄的小道，就在沉重而又奇妙的巨大乌木之间，这些树木的枝叶把月光变成了一张瞬息万变的银色巨网。它们看起来就像潜伏在周围，带着怪诞的威胁，从四面八方逼近了他。但是放贷者没有理会它们的威吓，没有发觉这条林间小道不详的怪诞与荒僻，也没有察觉到像无形的水池般在树下徘徊不散的黑色雾气。
他越来越接近那些转瞬即逝的宝石，直到它们在他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奔跑而闪烁着，看起来就像一对闪闪发亮的绿色眼睛，回首望着他，充满了诱惑和嘲弄。然后，当他要竭尽全力扑上去逮住它们的时候，它们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像是在月光照亮的道路上，被黑色巨蟒般掩盖在上的树影吞没了一样。

亚弗尔·乌索库安不安地停了下来，迷茫地查看着它们消失的地方。他看见小道的尽头是一个漆黑、静谧的敞开着的洞口，通向未知的地下深渊。这个洞穴看起来很可疑，被像獠牙一样的尖石和胡须一样的古怪杂草环绕着；如果亚弗尔·乌索库安更冷静一些的话，进入洞穴前他肯定会犹豫很长时间。但在这个时候，他心里除了追回宝石的热切期望和贪婪的煽动之外什么也没有。
以如此邪恶的方式吞没了宝石的洞穴进去之后是一条通往黑暗的陡峭斜坡。里面低矮又狭窄，布满湿滑的令人厌恶的渗出物；但是宝石的闪光鼓舞了借贷者，这些珠宝看起来就漂浮在下方黑色的空气中，仿佛在为他照亮前方的道路。斜坡变成了一段蜿蜒曲折的水平通道，亚弗尔·乌索库安再次追上自己那难以捉摸的宝石的希望，在他喘息的胸膛中变得高涨。
翡翠几乎触手可及；然后，突然间，它们就消失在了一段陡峭的通道后。随后，亚弗尔·乌索库安惊讶地停了下来，好像被一只不可抗拒的怪手拦住了一样。一会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岩壁和洞顶上泛着苍白的颜色，神秘而又微弱的蓝光让他感到晕眩，在他脚下绚丽的色彩迸发着、闪耀着。
他站在一块狭窄的岩架上；在他前方以及下方的整个空间里，在几乎与这个岩架平齐的高度，都填满了宝石，就像一个谷仓里充满了谷物一样！那就像全世界所有的红宝石、猫眼石、绿宝石、钻石、紫水晶、翡翠、橄榄石（chrysolite）和蓝宝石都收集在了一起并倒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坑中。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自己的翡翠，在色彩斑斓的宝石的映衬下，安静地躺在附近的一个宝石堆上；但周围还有如此多同样庞大且完美无暇的翡翠，以至于他无法确定哪两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