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脸(二-1)
香蒲的到来,最初确实像一块石头,投进我们一潭静水般的生活,激起了几点水花。但这毕竟只是一块丁点大的石头,即使在这个每天充斥家长里短的小世界里,也很快沉没,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说它有给家里带来什么变化,那就是后门上锁,家里人再不准随便进后院了。
戴夫给后门上锁时卷心菜和金盏花都注意看了表,时间是12点13分。这可以算作历史的一刻,但一件事的发生倘若和众人的关切毫无关系,就谈不上什么“有纪念意义”。没有人在乎后院,它终年被高墙围绕、束缚,透不进风,蔽不了雨,不是玩耍的去处,草皮也软趴趴的,又低又矮,比前院差得太多。
每周四天,我还要早早起床,推上一车货到周围的市镇去卖。这份差事让我感到茎、蔓、叶子都明显变强壮了,向日葵的身材也变得比原来更挺拔,甚至坚果……跑跳造成的破坏也愈发严重。每天我们在街头忙活一上午,换得微不足道的收入;回家之后陪小崽子们玩,念书,教他们算数,晚上哄他们睡觉。这就是我们每天的生活。
戴夫呢?他的工作似乎变得繁重了许多。香蒲来家后的最初四五周他每天很早就出门,直到傍晚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他很少再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醒着的时候要么很消沉,要么极其易怒,搞得全家人天天提心吊胆。
他自始至终没提过有关香蒲的半个字,不仅不提,还不许任何人过问。他变得就像一只火药桶,连着许多引线,每条都代表一个能触怒他的话题或事件,其中名为“香蒲”那根显然是燃烧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