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惘然(2)
我告诉他母亲已经过世好多年了,他的眼神有几秒的停滞,但仅此而已,对母亲他竟然什么话都没有了,甚至一句伤心的话也没提。他开始问起我来,他问我怎么样,这几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日子苦不苦。我全都照实回答了他,有婆婆在护着我,生活算是顺遂。
一起吃了午饭,他说他来这边做生意,就只呆那么几天。这我就有些急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人,我当即表示我要和他一起走,因为他是我父亲。但他本来谈笑的神情却突然愣了,我看到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心里生气,为什么他不想带我走,我难道不是他血浓于水的孩子么?!亲情算是一种什么?!
饭桌上死寂了一阵,他翻了翻自己的大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略鼓的钱夹子,又从钱夹子里面拿出一张卡,递给我。
我没接。
因为我不能接,他想打发我。
他很轻很轻地低头哼笑了一声,饭店里虽然人多嘈杂,但是这声我却听得很真切,因为婆婆经常训练我的听力,这算是基本功。
他说,刘丧,你长大了,你得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如意,万事顺心的话是拿来哄骗小孩的;“我直说吧,我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生活得很好,但你的出现会打乱我所有的平静、美好。我没办法接受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出钱抚养你,卡里也有十万,就先算是对过去的补偿。”
我拒绝了他的钱,因为跟着婆婆一起下墓,我压根不缺这些;我所渴望的是一份情——亲情。
哭闹是没用的,我向来知道。
何况他与我之间早已感情淡薄。
那我就当他已经死了,以后孑然一身做个孤儿,只守着婆婆。
自此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有一天,婆婆突然提起一个失传的偏僻古法,说可以让我的耳朵更好使,只是要听到人死之前的遗言,还要引雷作法。但她已经都安排好了,只等我点头答应。
我自然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反正婆婆又不会害我。
人死之前的遗言,可她没告诉我那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一个女人和孩子,我除了惨叫,没能听到别的,心里莫名有些反感。但是引雷作法已经开始,不能让婆婆的心血功亏一篑,我没有异议。
自此,我的耳朵确实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