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妖相 · 许墨（二）(4)

“怎的，只许你们听别人的，还不许我抱怨了？”你将卷册放置一旁，长舒了一口气，“这中秋将近，离周国来的日子也不远了，我更得抓紧时间。”
沉雪却怎么说都不愿你再提笔，半强迫着你就寝。
躺在床上，其实你也并睡不着，盯着帷帐上的纱看，脑子里满是下朝之后许墨的那番话。
“殿下若想知道，不如待闲时，细听臣一言？”他说，“不过按殿下的性子，想必还是愿意先猜上一猜吧？”
你深吸口气，“不瞒先生，本宫更喜欢有话直说之人。”
许墨闻言，“可殿下却不是有话直说之人。”
你一窒，“先生若是坦诚对本宫，本宫又何以拐弯抹角。”
许墨轻笑出声，“能见到殿下依旧孩子脾性，是臣之幸。”
也不知怎么，只要和许墨聊上几句，就忍不住要辩起来，小时候倒也罢了，现今这个岁数，实属不该。你暗暗叫自己冷静，“先生即便不说，本宫也能猜到一二。”你看着他眸中晦暗不明的光，扬起一抹难得明媚的笑，“不如择日，再请先生来听听本宫猜的对不对。”
寝榻柔软，你从枕下摸出一面圆形铜镜，手指摩挲着镜后神秘繁复的凸起花纹，思绪凌乱。
午后在东宫书房读书，在翻阅东国史记时看到过的些许文字教你心里渐渐产生了一个有些大胆却荒谬的想法。

为此，你特地将前朝正史甚至本朝志异都取出，细细读过每一个详尽的相关段落，随后将其整理推演，倒是凑成了一个完整的志异奇谈。
当日出宫于市坊之中闲逛之时，匿于人群之中的某位往你的袖中塞了此镜。
险些将一声“有刺客”喊出声来，下一秒那东西落入掌心，你蹙眉看后，倒也止了声。
忍不住停下脚步，只是另一只手中还攥着许墨的袖子。这一停顿，许墨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他转身看你，目光却似乎又落在你之后的某处，十分平静。
“怎么了？”他问。
“无妨。”你说，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将圆镜藏入更深的袖中，转了视线，“我看那乞丐有一把年纪了，身边还带着孩子，甚是可怜。若你有钱，便给他们一些，让他们能买些吃食果腹。”
许墨顺着你的目光看去，定在老乞丐和小乞儿的身上片刻，从怀中掏出钱袋，拿了些碎银放在他们面前的破碗里。
“虽为人须得仁慈心善，只是这民坊市井中又有多少乞丐如此，是救不完的。”
你叹了口气。
“只要我在一日，便要力求不让百姓流离失所，穷困饥饿至此。”你轻轻松开他的袖口，扬起脸无比认真，“我自开蒙跟随老师和先生以来，所学皆为天下，不为逐求名声权利。所读的是圣贤书，为的是东国天下里难以成全的众生平等，人人都能挣得一席之地和该有的尊重。救人不为数量，但求无愧于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