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伦马特：傍晚发生的小事(12)

客人 我所面对的下一个问题——自然啰！——就是对你的作品和现实相符这样的一个问题所持的态度。
作家 自然啰！
客人 在我对事实进行了必要的、逻辑的调査之后，给我提供了两个可能性。要嘛你是根据你所观察到日常生活中的人塑造你的人物，要嘛这些情节正象你所描绘的那样确是实际发生的。
作家 同意。
客人（古怪地）如果我们假设这第二个推测是事实的话，那么你的故事情节不多不少只是真实的报道，它却一直被大家认为是你丰富想象力的产物而受到赞赏。在我允许自己相信这个推测之前，我曾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我知道了这是唯一的可能性。不过它又带来一个新的问题：如果你的小说是真实的拫道，随之而来的就是，你所描绘的杀人犯也真有其人啰。这就给我们提出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谁是杀人犯呢？
作家 你发现了什么吗？
客人 （无情的口吻）这我们就必须杷这些各种各类的杀人犯看作只是一个杀人犯。你所有的主人公很明显地只某一个特定人的特征。他们全是强有力的人，全有一个秃头，在关键的谋杀场面通常总是敞着胸口；他们的姿态比实际生活耍夸张些，他们永远以一种半醉状态在你古怪的文章海洋中横冲直闯。（顿）你就是这个杀人犯！

作家 换句话说，你是在说我有几次……
客人 二十一次。
作家 二十二次。
客人 二十一次。阿根廷女百万富翁不算在内。
作家 好吧，好吧——你是说，换句话说，我差不多谋杀了二十二个人？
客人 我坚信不疑，我不但一直跟一个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在—起，我还一直跟一个最重要的杀人犯在一起。
作家 （思考）二十二……
客人 （固执地）二十一次。
作家 就算二十一次吧。当你听到这么一件事……
客人 ……它使人思考，尊敬的大师。（顿）
作家 （微笑）喂，说呀，你到底想要什么，亲爱的费戈德·何佛？
客人 现在我已经杷我研究的结果吿诉你了，我可以喘口气了。我一想起这个时刻就常常叫自己发抖，不过我并不失望。我看到你很镇静，对我还挺客气地，因此我愿意继续跟你坦率地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