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的诅咒(15)

那些蛇不可能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它们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伊格的使者，而只是一群普通的响尾蛇，他们在岩石下面筑巢，被火的热量吸引到了那里。它们并不是冲着她来的，也许——也许，在吓死了可怜的沃克之后，它们就已经得到满足了。那么，它们现在会在哪里了呢？走了？蜷缩在火边？还是依旧爬行在受害者倒伏的尸体上？时钟滴答作响，远处的鼓声依旧震耳欲聋。
一想到她丈夫的尸体就躺在身边那漆黑的地方，奥德丽就感到一股纯粹的生理上的恐惧。莎丽·康普顿曾说过的故事是关于斯科特郡上那个男人的遭遇！他也是被一大群响尾蛇咬伤了，他怎么了呢？毒素腐蚀了血肉，使得整具尸体肿胀起来，最后，那个鼓胀的东西随着可怕的砰的一声恐怖的爆裂开来。这事情也会发生在躺在岩石地板上的沃克身上吗？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某些非常恐怖的，甚至连自己都说不出来的声音。
时钟继续滴答滴答地走着，伴随着夜风而来的是远方的鼓声，保持着某种嘲弄、讥讽般的节拍。她真希望那是一只会报时的闹钟，这样她就可以知道这段巫术的守夜还要持续多长的时间。她咒骂那些使她不至于晕倒的坚韧的纤维，她想知道最终黎明究竟会给她带来怎样的解脱。也许邻居们会来——毫无疑问的会有人来拜访她——他们会发现依旧神智正常的她吗？她现在是不是还神智正常？

奥德丽病态地倾听着，一下子就留意到了某些东西，某些她必须用尽自己的意志去证实，然后才能相信的东西；而一旦证实，她不知道该对此表示欢迎还是害怕。那些远处的印第安人的鼓点声已经停止了。他们总是将她逼得发疯——但沃克难道不是一直都将它们视为一座可以抵御那些来自宇宙之外的、无可名状的邪恶事物的堡垒吗？在和灰鹰以及威奇托的巫医们交谈之后，他曾低声对她说过些什么？
毕竟，她一点儿也没有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死寂而感到高兴！这其中蕴含着某些不祥的味道。在新到来的孤独中，滴答作响的钟声似乎变得不正常起来。她终于能够有意识地活动了，她抖开盖在自己脸上的被子，朝窗户望去。在月亮落山以后，天空一定放晴了，因为她在星空的映衬下清楚地看见了那个方形的光圈。
然后毫无预兆地传来了那令人惊骇的、难以形容的声音——啊！——那在黑暗中腐化裂开的皮肤和逸出的毒液发来出的声响。上帝啊！——莎丽的故事——那令人作呕的恶臭，还有这令人痛苦的，令人抓狂的死寂！这一切都太过强烈了。令她沉默的咒语那寂静的枷锁断裂了，黑暗的夜晚回响着奥德丽所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她的意识并没有因为惊骇而消失。多么的仁慈！在她尖叫声的回响中，奥德丽仍然看见星光洒在前面的方形窗户上，听到了那只恐怖的时钟发出的仿佛预示着厄运降临的滴答作响的声音。她听到别的声音了吗？那扇方形的窗户还是一个完整的正方形吗？她无法权衡自己感觉到的迹象，也没有办法区分现实还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