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5)

“而爷爷奶奶们，这座小城的老人们，他们知道自己没用，年老体弱，注定要死，要死在你的路上。”
“所以他们选择要死到你的脸上。”小叶子的声音中带着贯胸而过的不平风声。
“人老了，血凉了，就失了昔日的鲜红。”
“但先生，你睁眼看看，看看吧，这些激昂颜色。”小叶子无力地指着四面八方的土地，“这些褐色，都是老家伙们的颜色，都是你瞧不见的蚂蚁的颜色。”
指向四周的手指最终落在不远处那半截老树拐杖上，小叶子眼中陡增痛意。
两条腿看样子都断掉了啊。
无妨。
小叶子挪动到那最后一把立于地面的刀前，用仅剩的半好右手拔出，像是抽刀出鞘，那把刀艰难却愉悦地从大地中挣扎而出，最终落在小叶子手里。
“他们不仅要让你看到，他们还要我们看到。”
小叶子看着最后一把刀，老朋友了，说道：“他们要我们这些拿得动刀杀得了人的年轻人看到，不要死的不明不白，不要死的毫无意义。”
他抬起头来：“至少不要对自己来说，毫无意义。”
小叶子顿了顿，像是回答自己的问题：“是的，不一样。”

“赴死，和死亡，是不一样的。”
“一个国度，一座城池，如果至死仍有甘愿赴死、敢愿赴死的老人，它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无论如何，不管如何。”
小叶子再次望向那人的眼，坚定执着。
“是这样的。”小叶子对自己说。
活下去，会吗？
我想着先前的画面，李老爷子的拐杖和言语，不知言语。
拐杖清脆决狠地打在李将军的膝侧，杖尖准确地穿过腿甲的缝隙，直击在内弯处，将军顿时失了重心，砰然跪地。
“什么时候你老子的话你也不听了！”
膝盖很痛，但老父亲的话更令人生痛，李将军满脸悲壮：“爹！”
伴了两声咳嗽，李老爷子收回拐杖，仍是大声说着：“开门！”
声音在大门和人群之间来回回荡，但却没有撞破两个人群之间的沉默。
沉默再次被拐杖击打声打破，李老爷子咳嗽地更厉害了：“混账，开门！”
跪在地上，将军执拗地沉默着，承接着每一次的疼痛，但却拒绝开口。
随着盔甲撞击声，一个，两个，将军身后几千卫兵和新加入的民兵，如浪潮般跪了下去，不开口，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