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四十四个秋天（终）(11)

“生活还在继续。”
当他再一次醒来时，是在一个小村镇里，他木讷地看着头顶的木梁式房屋结构和瓦片下干草的顶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父亲和母亲房子未新建前，就是这样的。负责照顾他的年轻女孩坐在床边，织着围巾，如同成熟小麦一般的浅褐色头发披散着在肩膀，灵动的双眼看到他睁开眼睛后立即高兴的出门，然后不一会儿就叫来了这个小村镇上的医生，提着木箱子而来的医生为一动不动的他坐着检查，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意识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卡希米尔的小镇，室内陈旧方桌上放着卡西米尔特有的源石提灯，靠着墙的地方有一个树条残枝做的扫帚，地板上是老旧的木质地板，门也是简易的木栓式，墙壁上能看见灰色白砖里的水泥缝隙，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绵羊的声音，闻得到泥土混着牲畜的气息。
在医生检查完自己的身体走后独自一人发着呆，他思考着，他应该死了才对，怎样还依然顽强地活着？他想站起来，用手撑着床沿，但赤裸着上身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使用自己已经麻木的双腿，直接从床边跌落，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闭上眼睛，就沉睡了很久。他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皮肤，那一小部分的地方冒出了几颗粒径不超过三厘米的小石子，那十几个贯穿自己的伤口不见了，仅仅留下结疤的痕迹，他想出去，想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他挣扎着无力的双腿，在室内的木板爬行，爬到门槛，刚刚挤完羊奶的年轻女人看见了这一切，将装有铁通羊奶放在木棚边跑到赫拉格身边将他扶起，将毫无反抗余地的赫拉格重新带到床上，赫拉格问这个年轻的女人，自己昏迷了多久，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有着成熟小麦一样浅褐色头发的年轻女人告诉他，您昏迷了半个月先生，这个地方是卡西米尔的一个远离首都的小村镇，她的声音清脆，像是摇晃的风铃，鼻梁高挺，脸庞如同鹅卵石一样圆润，眉毛稀疏，看着自己的眼睛是天空一般的蓝色，她身形明明有一些瘦弱，但抱着这个高壮的男人的双臂时却依然能够将他吃力地放在床上，和她短暂接触中察觉到了她后颈的银灰色的小碎石。
见他问完问题后沉默不语，这个年轻的女人将铁桶装的羊奶带进屋子里，用铁盖盖住后，问起名字，他没有回答，你是否来自乌萨斯？因为你脸庞上有着标准的乌萨斯人五官特征，他也没有回答，她笑着问你干什么的？赫拉格躺在床上沉默不语，他闭着眼睛，年轻的女人将两个铁通绑上绳子，他这才开口：“抱歉，我什么都记不到了，我只知道自己叫辛巴德。”
两天后，辛巴德已经恢复如初了，这两天里他就在床上发呆，偶尔看一眼在忙碌的年轻女人，她似乎在独自一人生活，一个人在屋子外紧挨着的草棚里挤着羊奶，一个人照顾屋子后那一小院的花草，偶尔提着装有羊奶的铁桶离开，然后晚上才回来，她一个人在灶炉旁做饭，一个人照顾着辛巴德.....其实辛巴德并不太需要照顾了，他醒来后已经可以独立完成很多事情，即使双脚时常因为没有力量而跪倒在木板上，但他依然坚强地用双手将自己搀扶起来，就这样，在第三天的早晨，辛巴德偷偷从床上下来，穿上床边的军靴和已经洗干净血迹且每一个破口都用针线缝好的白色衬衫，脚步轻轻地走过女人在自己床边打的地铺，确定没有惊醒她后将木门的门栓打开，再偷偷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