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捕手(7)

几乎是无意识的，我发现自己又走到了那间咖啡厅门前，透过毛玻璃，我看到昏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嗨。”她看到我，店里依然没有别人。今天她没戴工作帽，头发齐齐地搭在肩头。
“哎。”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她依然美丽动人，但我肯定看起来无精打采。“要点东西吗？”她走到收银台前。
“不必了，谢谢。”我的声音听起来疲倦不堪，随即坐在窗边的一个座位上，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该怎么办。来的是特警，他们全部装备了大口径步枪和防弹衣，蒋先生的枪来自黑市，不过是老挝、柬埔寨、越南那里的淘汰货，甚至有些还经常哑火。他们根本不是警察的对手，但足以构成恶意袭警罪，这让警方完全可以击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阿南，别学我，我丫一辈子也没什么本事，年纪也大了，你会手艺，还年轻，以后等咱有钱了，你就离开我，过上正常的生活，找你自己的世界去吧。”
他是个好人，只是选择了错误的路。我感到痛苦，那种痛，从内心深处而来，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攫住了灵魂。他救了我，我平生第一次被人救，可救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人生有很多种活法儿，我他妈已经选了这条泥泞道儿，要走，就走到黑，永远也不回头。”
你做到了，蒋先生。我感到眼角一阵发酸，打湿了夹克衫的袖子。
“阿南？”我抬起头，思绪被眼前现实存在的一件条纹工作服打断，“你......哭了？”她站在桌前，两手叉腰，疑惑地低头看着我。
“啊......没什么。”我很难堪，便转头望向窗外，可泪水却不停地涌出。“怎么了？”她在我对面坐下，抱臂支在桌面上，歪着头。
“没事儿。”窗外的夜色仿佛要把眼球吸走，我不敢转头，生怕这样子会让她看不起。
当然，这肯定瞒不住一个机灵的女孩子。她轻轻笑了一声，随即把一杯冰咖啡推到我面前。“别开玩笑了，眼睛红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我小心地从眼角瞥到了咖啡：“不......我这个月的工资不太够......”
“没关系，就当我请你的。”
我鼓起勇气，慢慢转过头，一对儿漂亮的黑眼睛正对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