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捕手(8)

虽然是冰咖啡，却让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暖意。
过了许久。谁也没说话，我一直盯着咖啡杯上的广告小人儿，戴着鸭舌帽的小脑袋塞在一个足球般臃肿的身子里，左手端着一杯科斯塔“慢摇香草”，右手端在胸前，大拇指翘起做出一个点赞的动作。她则转头望着窗外，一片漆黑中，只有几盏明晃晃的白炽吊灯，低悬在街边影像店突出的屋檐旁。
“素子......，你相信命吗？”
她皱起眉头，“什么？”
“你相信命吗？”我又低下头，她似乎没理解这个字在中文里的特殊含义。不，她明白，她肯定明白。
“生命吗？这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不......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样的？或者下一秒，下一刻，甚至下半辈子，该走怎样的一条路？”
她疑惑地看着我，愣了一会，不禁“噗嗤”笑了一声。“阿南，你糊涂了？哭完就说起什么胡话来。”
我又感到脸颊发烫，“是啊，我......可能是糊涂了。”

我本以为她会调侃些什么，没想到气氛却变得异常沉闷。我感到很难受，背上好像压着一块看不见的石头，我并不相信以前胡同里老人说的鬼故事，但此刻却觉得有无数灵魂缠绕在脖子上，越来越紧。
“咔哒。”吧台后面的电子表发出一声清响，像弹簧脱离的声音，八点了。我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好像有风吹过，可咖啡厅的大门一直保持关闭。
该走了。我打定主意，捋了捋夹克衫打褶的袖子，准备起身，又觉得忘了什么。
“素子？”她转过头，看到我把一张小纸条递过去，上面写着我的电话。“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但我得先走一步。”
她微微一笑，随手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支派克笔，在纸条下部写上另一串数字，之后撕下来，递给我。“这是我的，有事联系。”
我接过纸条，匆匆鞠了一躬，“那回见啦。”
“回见。”
我推开门，感到后背上全是冷汗。
我在胡同里绕来绕去，尽量躲开无孔不入的摄像头。西单离家并不远，但我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跑起来的冲动。慢点，慢点，像个普通的浑小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