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捕手(16)

斋藤点了点头，又说了些什么，我听不见，估计也是无关痛痒的话，随即转身离开。
父亲摇起车窗，禾子发动了引擎，反冲气流让车身缓缓浮起，随即离开地面，还带起了几片金黄的梧桐叶。
我决定快进一下，她的记忆高速退去，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夕阳温柔地印在沥青路面上，雨刚停，每一道裂缝里都闪闪发光。高校旁的咖啡馆，我和海未一人点了一杯摩卡，舒服地坐在角落里喝着。
海未黑色的长发散在脑后，我望着窗外，心里还惦记着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题。
“素子，别想了，你哪次考不好，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海未冲我做了个鬼脸，我笑笑，用手不断捋着耳边的短发。
“那可说不好，万一搞砸了呢。”海未假装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又喝了两口饮料。
“诶，我说你啊，不要总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现在咱们在喝咖啡，你就专心喝吧，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事。”她顿了顿，“还有啊，明天下午他们要重映《心灵捕手》，要不要一起去看啊？”
“几十年前的电影？都老掉牙了。”

海未摇摇头，“这叫怀旧，再说这次是高清修复版，效果肯定强多了。怎么样，去看吧？”
“嗯，好吧。”我咬着吸管，一边抬头望着挂满彩灯的天花板。
“下午四点，咱俩一块儿骑车去！”
家里的气氛很压抑。父亲的公司很不景气，听说是一帮黑客盗取了他们研究主管的记忆，使得最高机密不胫而走。
该死的生物科技，记忆芯片里最主要的技术就是神户科工提供的，现在却反过来成了捅穿他们自己的双刃剑。这次机密的泄漏，让神户公司亏损了天文数字级的资产，几乎赔掉了半壁江山。
父亲痛不欲生，原本下个月举行的发布会临时取消，公司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员工面临工资减半的命运，资金链断裂。
他的肺病又犯了，医生说还有神经性成分，过度劳累和情绪低迷让他健壮的身体日渐消瘦。
志斌帮我拉开大门，原本生机盎然的花园冷冷清清，灌木丛长时间无人打理——因为园丁半年前就被解雇了，便发疯一般侵占着周围植物的领地；庭院里还支着许多未打开的阳伞，夕阳昏黄的光晕中，远看像一尊尊墓碑，底下的木质小桌上满是斑驳的雨痕。母亲以前很爱聚会，这些小桌小伞都是她精心布置的，但现在也只剩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