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捕手(17)

我走进客厅，巨大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家里原本有十个仆人，现在只剩了志斌和志敏这对兄妹。我脱下皮鞋，换上拖鞋，看到大理石地板上满是灰尘。志敏身体不太好，现在体力劳动几乎全担在志斌一人身上——当然，还有正在上国中的弟弟冈崎。
屋子里一片死寂。我蹑手蹑脚地向楼上走去，不敢打破这气氛。父亲应该正在休息，家里为了保持绝对的安静，把所有窗户关的严严实实，这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味儿。
“咳！”
我一怔，才意识到这是父亲在咳嗽，随即母亲的声音便从二楼传来，很弱很弱，一再叮嘱父亲多喝水。自从父亲病倒后，母亲无时无刻地陪在他身边，不断提醒他吃药、打针，根本不让仆人插手。累了，便倒在沙发上闭闭眼，但只要父亲一出声，她就马上爬起来。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
“素子？”正当我打开门的时候，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不忍心转头，母亲原本很漂亮，四十岁还保持着年轻的体态，但这段时间以来她仿佛老了十几岁，背一天一天弯起来，头发也开始变得灰白。

“素子？”我鼓起勇气回了头，看到母亲苍老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惨淡的微笑，“你父亲的药不够了，志敏还是偏头疼，明天你去药房买点吧......”母亲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如今布满皱纹，仿佛一张粗糙的羊皮纸。
我不敢直视她的面庞，便一直看着地上打褶的地毯，只是点点头。
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只是更加虚弱。“素子，孩子，看着我，”
我感到身体颤抖着，慢慢抬起头，发现母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我们会挺过去的......不是吗......你父亲的病，一定会好......”她哽咽了，随即抽泣起来。母亲很坚强，哭的时候从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大喊大闹，只是静静地，一个人流泪。
我却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一年后，父亲便自杀了。
那天下午，警察把家门围的水泄不通。
脖子上套着绳套的男人，一年前还是日本最有野心的企业家，神户科工的老板，一年后就撒手人寰，只剩下分崩离析的公司。
那些记忆黑客害了他。他们让父亲的公司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