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将军的四十四个秋天（中）(2)

生活的一切都在变好，他现在即使晚上不喝酒，也不会半夜习惯性地从床上醒来。
他做学徒期间由于一次意外又遇见了伊枫奈言，此时两人的身份都以不是军人，而是切尔诺伯格大学的学生和阿萨兹勒诊所的学徒，他们的相见属实是一场巧合，赫拉格结束一天的诊所工作后，从僻静的街道往自己公寓的方向行走，人行道上他抱着装食物的纸袋走过喧闹的源石工业区，那些工人们低着头四肢无力般从切尔诺伯格的源石工厂拖着双脚出来，他们在公交车站站台旁等候，手中攥着自己工人的帽子和手套，上面全是漆黑的润滑油油渍和破洞，也有的消失在切尔诺伯格阴郁天空笼罩的街头巷尾，他们无一例外地微微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麻木的程度像是机器。他们无声冷漠地路过赫拉格，就连眼神和表情都是无力的。源石重工业工厂排出黑烟升向天空，钢铁的敲打声不断从工厂的内部传来，有人从工厂出来的同时也有人从工厂进去，就算是轮班换人，也不能让机器休息。新贵族们的源石工业让乌萨斯来到了新的高度，经济和科技都突飞猛进，但似乎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国家的新闻广播电台上报道着每个月的经济呈现曲线上升，可贫穷的人依旧贫穷，跟以前一样，无论广播说得再好，在工厂的穷人还是那么多。

突然，赫拉格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在低着头乏力离开的人群中，他扭头看着工厂门前，若不是他眼睛尖锐，可能看不出站在工厂大门人群中的人，他拿着纸笔，一边看着工厂进出的工人们，一边将自己所看到的用铅笔速画下来，他东方人的脸部特征和他偏矮身高让自己有点熟悉，那个东方男人留着长头发，用白色的束带绑在头上，丹眉凤目，穿着诘襟服，脸庞和身体都看上去有些瘦弱，但和他交过手的赫拉格清楚那瘦弱的身体所能爆发出的力量，而对方也像是感应到了注视的眼神一般，在工厂的人群中合上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扭头看向目光注视的方向，两人再一次相遇，赫拉格左手抱着纸袋，纸袋里是在面包店买的食品，腰间没有佩戴乌萨斯的军刀，而伊枫奈言手中拿着一支笔和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那把“降斩”也不在身边，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以这种偶然的方式在战场外遇见。
“要来一杯吗？”赫拉格与他相遇后，邀请他去自己的家里做客，远离工业区的寂寥街道即将到达傍晚，城市的灯光还没有亮起时被昏暗和阴沉的天空笼罩，空气开始变得寒冷，公寓大门在一个书店旁，赫拉格走在前面，带着他上了室内铺着木质地板的楼梯，来到了第三楼，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公寓门，说起来伊枫奈言是第一个进自己家门做客的人，他走进门后将纸袋放在沙发旁的矮桌上，从纸袋里拿出在面包店买的纯小麦酿造的啤酒，老板是用店里的玻璃瓶装给他的，他倒进了自己之前喝威士忌时用的玻璃杯里，举起来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