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太宰治《惜别》(2)
这也就是笔者接下来要谈的“私”的问题。
众所周知,太宰治的作品是“私小说”的典范,及在文学作品中融入大量作者本人的境遇与感受,而《惜别》也是如此。《惜别》中比起对鲁迅“挣扎”的描写,太宰治更多刻画了鲁迅的“忧郁”,就给人一种日漫男主式的“亚撒西”(“温柔”的音译)。事实上,与其说太宰治在写鲁迅,不如说是在写他自己,即这篇《惜别》也难逃太宰文学“私小说”性质的影响。太宰治是非常喜欢鲁迅的,并且二者的经历也的确有诸多相似之处:一个是从“清国”远渡重洋来的留学生,一个是从津轻乡下来的“秀才”;一个探寻救国之法,一个在早年投身于左翼运动。太宰治自己也认为自己与鲁迅有许多相似之处,而恰恰在这些相似之处的影响下,在写作《惜别》时,太宰治把自己进行了情感带入,创作了一个“太宰治式的鲁迅形象”。
在《惜别》中,太宰治不仅误读了鲁迅,更误读了日本自身。在小说中,他多次写鲁迅感叹日本清洁的街道、紧张而忙碌的主妇以及“在日本没有多余的,没有倦怠的身影”。诚然,经过两次的日本旅行之后,笔者确实认可这番叙述,但是太宰治对日本的这番描述只是浮在表面,也未对所谓“大东亚亲睦”的口号进行清醒而合理的判断,太宰治总是想凌驾于日本之上来审视日本社会,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这不仅源于太宰治对日本认识的局限性,也根源于那个时代日本本身的局限性,就像是《惜别》中的鲁迅是太宰治的自我一样,所谓“大东亚”也只是日本一国的自娱自乐。
曾经在近代史课上,老师这样说过:“研究历史的目的不是为了嘲笑古人。”同样,我写此文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否定太宰先生本人,仅是对《惜别》一文提出自己不赞同之处。太宰治在《惜别》中脱离实际的描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并不真正了解中国国情、文化甚至没有见过鲁迅本人,而是靠着一些资料和友人关于鲁迅的著述进行了想象与创作,出现不合情理之处,也并非不能理解,况且《惜别》向来是太宰文学的研究中的一大疑难。读过《惜别》后,笔者虽有愤怒和失望,但仅凭一篇作品并不能改变对太宰先生作品的喜爱,并且今后还会去涉猎更多太宰先生的作品。在写此文的开头时,我曾后悔读了《惜别》,但当文章写道结尾,却不由得庆幸自己读过《惜别》,正是这部作品让我清楚认识到太宰先生的自身局限性。虽然之前也有过这种朦胧的看法,但能清楚地审视还是第一次,这也算不枉读过一本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