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太宰治《人间失格》】生而为人，何谓失格？（二）

在东京求学的叶藏认识了一生的“挚友”堀木，在他的带动下抽烟、酗酒、寻欢作乐，竟绝妙地暂时消除了畏惧人类的心理。在叶藏眼中是白痴或者疯子的娼妓身上，他却看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光环——“她们的友好里没有勉强和算计”。这不得不让人感到一丝好笑和凄惨——人们所谓的“没有勉强和算计的美好”居然在“白痴成疯子”的身上真切地、自然地显露出来；或是换一种问法：难道只有作为无法深度思考、无欲无求的“白痴或疯子”，人类才可以抛却心机城府吗？
不过，在受到堀木恭维的戏言后，叶藏渐渐失去了对娼妓的兴趣。后来，叶藏又开始频繁地考加共产主义读书会的秘密集会,但吸引他的并非集会本身：在他看来，首席上的人讲授的东西浅显易懂也言之有理，但人的内心比理论更复杂，也更可怕。他喜欢的是这种集会的外壳——名为“非法”的外壳，反倒是了“这世上那些合法的东西才让人觉得更可怕(它们让我觉得高深莫测)，结构更复杂难懂”。——乍看此言论不免让人一惊：这不与恐怖分子如出一辙吗?可是，叶藏也曾自述过：我从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面对可怕的对手，我想到的反而是让他得到幸福。——那么，他的“犯罪意识”该如何解释?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某部作品中以这样的语言塑造太宰治的形象——“暴力或死亡，本能或欲望……只要走近这些外露的情感,就能够接触到人的本质……我觉得这样的话就能够——就能够找到些活着的理由。
”
《文豪野犬》第二季第4集 虽然此作品中的形象必定与叶藏有相当的出入,但我觉得过段话能够一定程度上解释这样的“犯罪意识”并非想以犯罪、迫害他人为乐，而是对人类本质的好奇与探求。都想知道如何活出“人”样，在拥挤人潮中有为人的资格，每个人都在为此奋战。为了什么而战斗，如何活下去……谁都不会告诉我们答案。我们也许只有迷茫的权利，游走于水沟深外，如泥泞的野犬一般。也许如此迷茫若诉诸别人，可能就如书中所说“终究会被那些深谙处世之道的人给打败”，“只能任他们花言巧语说个没完罢了”，将其嘲笑为无病呻吟，认为活着便足够了，有份稳定的工作、有个和睦的家庭，再进一步则可能是高职高薪——这不也很美满吗?可——我们能否稍微 跳出一点“纯利己”的桎梏，去想着我们能为他人做些什么？（有点圣母但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ｖ●）诚然每个人于整个宇宙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那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赋予我们这个意义，我们只能自己去寻找。吃饭是人活着的基础都不是人活着的本质。夏目漱石在《心》一书中说：人活着是为了自己寻得救赎。我想这便是意义的部分。既是要救赎自己，人便不可能只为自己而活。既知得失之理，死生之情，也许人生诚无意义；但，唯因虚梦，尤需真活，人生应活得回首往事之际能无愧于说：此生确曾活出个名堂来（此处引用了芥川龙之介的《黄粱梦》）。既如此，至少让我们在感到煎熬的时候，想想自己的牺牲和奉献于小家、于大家的关系，至少能就此感知到自己的意义。一滴水固然微不足道，但点滴才可汇成汪洋啊。
（未完）拙文不妥处还请斧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