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画（废稿）(7)

我从此意识到，正如昨夜入梦时预示的那样，一条崭新的林间小道向我招手，而我正踏在它上面，走出了第一步。
五
数以千计的夜晚在迷梦中消逝，我跟着文森特的脚步，穿过一扇又一扇千奇百怪的门，每一次，我的欲望都会增长，我也感觉自己丢掉了更多的东西。
与此同时，我的工作节节高升，因为我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无比繁杂的案件整理得井井有条，并且推导出无可置疑的结果；我的地位越来越高，直到报社的幕后老板把集团的运营权全部交付，自己躲到了爱尔兰的乡下再也不问世事；我也越来越孤独，渴望与人交流，在共同靠近世界之理的过程中，寻求一次跃升。
当然，此刻我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我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那就是我不幸的交谈对象会死去，他会因为智慧的灯光太亮而成为它的养料。
但是我早已下定了决心，甚至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舍，世间通行的道德准则于我表现得无足轻重。它们轻飘飘地浮在海面上，只不过是一条随时会倾覆的小舟。我会乘着它绕过所有的风浪，并且到达终点。

正是我完成最后一步的那天，文森特第一次主动联系了我。
我看得出来，他变得更强了，双眼不再疲惫，而是散发星芒，被他眼神所摄的人，将会做三天三夜的噩梦，梦中全是混乱的色彩，仿佛打翻的调色盘。
“你要去完成最后一画？”
“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助。”
“去哪儿？”
“第斯蒂尔，蒸馏之城，非凡之都。那里有我要的最后一种颜料，我将完成最后一画，穿过勒塞之河，完成晋升。”
这是一个我不可能拒绝的请求。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苦于找不到新的交谈对象，当局已经对我最近的所作所为多加注意，估计他们的案头早就把我当成了最危险的敌人，这个城市已经不适合继续呆下去了。
“走吧，文森特，离开这里。”
他默默点头，我注意到他右手拿着一个手提箱，左手是一把镀银手杖，上面刻着衔尾蛇，显然，对他来说，这是某种含义深刻的象征。我从那个世界得到的启明让我迅速认出，那是命运的标志，还有“轮回”的意味，虽然我对此很有兴趣，但是我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径直跟在了文森特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