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当某一天，你我白发苍苍(7)

小王“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赤红着面庞吼道：“要找你自己找去！小区南边的广场上，全是跳舞的老太太，他一定蹲在那儿呢！”
说完，他连茶杯都不收，就回了卧室。
老王身后的躺椅来回摇着，溅了一桌子的茶水还在滴着热气。他轻轻笑了一声，颤颤巍巍地走出小王家，轻轻合上门。
临走前还不忘瞅了一眼两家一模一样的早就褪色的春联。
老许的确在小王说的那处小广场上，那里也有着成群的老太太，和着炸响的音乐左右起舞。
但是老许并没有蹲着。
他稳当当地坐在长椅上，两只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浑浊下去的眼睛满广场乱晃。

两位老人隔着广场上乱糟糟的人群，没费多大功夫就看见了彼此。就像几十年前，两个人第一次用眼神呼应一样，再一次用目光为两人的人生际旅打上一个结。
两位头发稀疏灰白的老人，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老友，笑容从积着冰凌的皱纹里生长出来。
那笑容是一树繁茂的琼花，盛开着年少遗梦，梦里是白衣轻胜马，红袖夜添香；某一枝上还写着我们的假装成长，萦绕着那股子青涩的酒精味道；说不定，那裹着细根的青梗上某颗石子上还记录着第一条皱纹的来历，落着那位中年人对于生活无奈的叹息……
可是，现在他们都老了！
流溯的星辰同步拨动着他们的时钟，他们一起衰老了下来，时针、分针的巨大阴影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吞没掉那些琐碎的青葱与年少的冲动，就连少壮的脊梁都嚼得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