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6)

利用常识一猜便知，在龙息下挥剑如同让牙医用镊子修补动脉创口一样徒劳。因为无论剑还是矛还是甲胄都被熔化了。龙骑绝妙的配合把我们围在烈焰造出的圈子里，贪婪的火球覆盖下来。真是漂亮的战术。我自然是活着，因为我总是善于逃跑，就像我善于逃出那片雪原一样。惨叫声像口哨一样，弹到眼前和耳边，然后溜走。硬要说点什么的话，我觉得龙的吼叫比我想象的要凄厉、尖锐，可能是一直抱头鼠窜的缘故。我陷入了小小的狂热，等到大火烧净了战场才停止奔徙。
我看到一些模糊的面孔、枯木、烧毁的房屋。死了的战士，身体被火焰烧干了，连血都没有，只有焦味。要命的烟雾无处不在。远处有鸟叫声，我颇为感动。小半个森林被点着又熄灭，我不得不往深处走。
兜兜转转。我迷路了好几天。我方向感一向不错，现在却总是回到原地。补给用尽。我张着嘴，呼吸困难。
“别担心，还活着呢。”
我睁开眼，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景象。这可真是赤裸裸的恶心：刚才他才随风筝而去，现在他又在这里救我，以后呢，他会不会在我的棺材里躺着等我？我糊涂了。这已经是转世解释不了的了。是我在玩弄他，还是他在玩弄我？

他告诉我他叫陌，我说好的阿爻。
“真好。来，让他到住所好好休息一下吧”陌刚才招呼的，就是这个说话的女人。
“你一定迷路了吧。哎，战争真可怕。不过真是凑巧，阿陌也是迷路的人，几年前来到我这里。说来奇怪，他怎么也走不出去了。我怕他说谎，跟他一起走过，没想到是真的。我就让他留下来了。今天碰到你，看来要更加热闹了呢。”
我不禁盯紧了了茂密阴沉的树林。
这种我也出不去的语气和气氛。
“他是逃跑的奴隶吗？”
“什么话呢！阿陌是北方来的旅行者。”也就是说，在这几年内有同样相貌，同样气质的人同时存在着。我看到我的影子融入了树林创造出的阴影。
我不得不在这休养了一段时间。我能清晰地察觉他们之间存在着爱情。或许只是我对于他们的感情模式了如指掌。这次他们有礼貌地相爱着。只是我感到深层次的龃龉。陌这次仿佛是被歪曲的，他放弃了所有的执念，甘心在森林里一次又一次被夺去骄傲。不是因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流窜，也不是因为在黑森林里的古老魔法文明的遗迹值得冒险，仅仅是因为她在这里，既不是巫女也不是奴隶，总之不是背负命运的人。我觉得气馁。不过我似乎对整个事态有了合适的假设，即那个女人就是原因。这个异像也好那个诅咒也罢，一旦接近她便会陷入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