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7)

风吹动树林的声音缺乏人性，从来只是直达最完美的温暖处。我只看见深深的绿色。
“你在害怕。”我想到了妙招。
“害怕什么？”陌好像一股空气。他一动不动，浑身冰凉，像是掉进了水井。
“那个女人，你们在相互害怕。这是爱吗？不见得。你的身份似乎是冒险者，多么唬人的名号，怎么，好像你妨碍过神气的巫女、打破过北境的诅咒、开展过垂死的逃亡...所有这些值得吹嘘的事迹你并未经历。你只是看穿了那个女人的特异，你知道她就是迷路本身，但是你不会去想办法，因为你发现迷惘和打转正好就是你的命运。于是你将计就计，真是舒适啊，不是吗？可怜她也不得不陪你演戏。你真的把她当做恋人看待？”
我估计此时敌我的剑士正在首都交战，刀剑的每一次碰撞和捅进内脏是刺击都与这里的万籁林声同步。
“什么嘛，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的过去一样。”
“不错，我认识的活人几乎都死干净了，我也仅仅了解其中一人的完整生平。只是不巧，我恰恰能够借此人的故事为你算命。我想想，你根本不是想要救她，对，你反悔了。你找到了比她的未来更加可口的东西，你在定义她，她从沼泽中复活，可怜地向你乞求她的名字，她的身份，然后你就照做了，洋洋自得地满足了她，真有你的啊。”我的回答流畅致极，让自己感到乏味。我在想，治疗结巴的医生能不能治疗雄辩？

“毋宁说，陌没有什么可以去改变的，他害怕再次失败，正好碰上了停下的理由。反之亦然，她害怕被爱上，因为此时她已绝不能被救，她的牺牲不会成全任何人。她会永远准备赴身旋涡，但不会接受胡闹。”昂的评论一语中的，我不禁称奇。
是的，抑郁和突然的疾病很快带走了她的生命。我知道她的逝去带有自杀的性质，很枯燥，却很勇敢。但我早已烦透了，好在反复迷路的异象中止，我可以离开了。弯折的道路戛然而止。我信步接受迟到的暖阳，回想起在森林的经历，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树木燃烧的情景。至于陌，我把他留在了那儿，我知道不管他死不死，我都能遇到下一个转世。我转徙到中央王国，凭着可靠的武艺继续丘八生涯。大战开始后不久，我部接到了寻找您的任务。
我突然察觉到我的左手，我抬起一看，果然是左手。我的确感受到了它，这说明我的故事讲完了。
火炉可真温暖。我费了好大劲把注意力重新移向他。我感到有异物卡在喉咙里，因为屋外的战事越来越紧迫，好像战栗的苍蝇。
想听我讲讲吗？
乐意之至。
与你不同，战斗对我来讲是多余的，它只是猛地侵入，在我身体上扎下根。我的血统意外地让我的魔法天赋和战斗素养冠绝全国，就算是盘踞火山里的龙，见了我也要低头受降。这样的强大不过是一只把对手整只推翻的独角仙而已，实际上疲惫而纠结，对自己一筹莫展。地位、尊严和骄傲像水银一样蔓延。每天打开窗时，我都会产生寒冷的感觉。魔族的大军南下后，我自然也被当做无所不能的灵药被唤来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