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4)
是的,爻是我可怜雇主的奴隶的后代。最让我心悸不已的是,虽然与上一次不同,他的镣铐是有形的。另一个身戴镣铐的女孩总是藏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挨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子,”我倚在关他的笼子上,“我会想办法带你走,你看怎么样?”
他身后的阴影里,有谁的镣铐突然响动了。于是他摇头。“果然是你。”我自言自语地离开。
战争快来了,每天的训练愈加频繁,愈加枯燥。雇主需要更多的人手,以便让他贵为骑士的儿子在初阵顺利撤退。这个蠢国家惹了个战胜不了的对手。
爻竟然懂得在奴隶享用饲料的时间对那个女孩保持微笑,有趣。
我开始试探性地与他接触,试图纠正他做傻事的倾向。我自不会吹毛求疵,先听他讲讲他的想法:“我在找幽灵的风筝,传说是最后的自由孩子放飞的风筝。它会出现在奴隶劳作的地方,只要有人手牵它垂下的线,就会被它带上天际,获得解放,不再回来。”
“亏你这话都敢说。想溜的话,不让我帮忙疏通疏通可太蠢了。”我有一种仿佛站在高大铁栅门前的寂寥,“是个很诡异的传说。她也知道吗?”
“知道,”他好像一瞬间就理解了我指的是谁,“因为不知道被带上天的那一边后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应该谨慎。我尽量不让她去相信。”
他总是这样,踌躇不前又势不可当,不会怀疑自己。
自那以后,爻开始了踉踉跄跄且愚蠢至极的搜寻。说是搜寻,也不过是在休息时或趁监工疏忽时,向其他人询问风筝的踪迹,跑到经常目击的地点去笨拙地观望、等待。为此他没少挨毒打。贵族之家越是大度风雅,就越容不得缺乏自省的蛀虫。
“你这是自虐。你明知道被风筝带走的人生死未卜,却总是盼望着它来证明你有着获得自由的可能性。你就像一个清白的商人垂涎着来路不明的赃物,不是吗?你究竟想要什么?”
话虽如此,我并没有彻底阻拦他的意思。我知道他有一边发抖一边铤而走险的嗜好。
像是有什么合同或是契约被签订了一样。就当爻在烂泥和热气中以难以让人理解的纠结等待着不祥之物降临时,那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奴隶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