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3)

“做你的梦吧。等示神日过去，她自然会回归，从来如此。再说她比你想象的要勇敢，不要低估了她保护什么追求什么的渴望。”我看着他：“这不是什么扮演正义使者的游戏。你要追逐的也不是自由。相反她却有牺牲梦想的自由或牺牲其他的勇气。”
当然那时我说不出这样洋洋洒洒的大道理。我记得我只是笑笑，而他捏紧了拳头。荒原的枯草是那么颓萎地招摇，可我的记忆里，总是树梢摇曳，在这树木绝迹的北方。
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会烧掉花之峡谷。安睡北方的愚民很终于发现了火固有的恐怖之处。在示神日的前夜，黑夜不再令人心安地吞没大地。
仅仅能做如下猜想，当夜晚来临，他盯着漏风的窗子，在某个辗转反侧的瞬间突然决定：把必定受辱的戏剧变成一场可遇不可求的奇遇。于是一个弱者因为同情弱者而变得无坚不摧。任何人都有那么一个瞬间，只不过他长于行动，这是缺点。
喘气。阿凑在逃离犯罪现场的奔跑中艰难地呼吸。恶劣的性格不允许他在前往烧掉花谷的途中屈辱地返回，所以选择在犯下大错之后再合理地逃跑。他只剩下喘息。
翻进她的家，他跑丢了一只鞋。

“你在喘气，”她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允许吗？”
他突然产生了被全程监视似的痛觉。他知道她想走极了。他曾自得地以为她对自由的感觉比较迟钝，可是他的聪明像小虫子一样溜走了。
“绑架巫女命运的不是花，也不是神，就是这个懦弱的小子吧。跟一个混球交往真是够呛。”听到这里，昂看着书，默默地评论。我很感激他能认真听到此处。我突然想起那些令人痛心花其实开放一天就会枯萎了。
“也许吧。后面的故事味同嚼蜡，无非是双双被大人们截住。第二天巫女因为无法用花来进入懵懂状态。还好以往的悲剧总是盈余所以足够阅读，前代巫女的历史允许她在神前自杀赎罪。北境的守护神们可不会撒谎，的确只有它们才能拦住恶魔——凑则在第二年花朵重开之时，选择在花田里一觉不醒。”
“我自然是离开了。等到成年后，我逃出了雪原。没了那个理想主义者，我什么都不是，雪原也就没什么好待的。”
昂好像走神了。
后来我辗转着往南边跑，梦想着能不能到中央王国混个骑士当当，却好死不死地成了一个傲慢的雇佣兵，后来又被当地贵族招安。您不会理解我的。低贱之人，又没经受过魔法训练，除了当炮灰还能有什么指望呢？我愈加地市侩、跋扈，像个标准的丘八，直到我在奴隶的住所碰到了阿爻，凑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