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短篇(5)

“他父母是不在了？”
“不在了，所以更不可能有个弟弟……”
“父母……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他父母老来得子，都是生病去世的，没有什么大的变故。”
“好的，谢谢您。”医生摘下眼睛揉了揉鼻梁，“等病人情况缓和一点了，我们会和他交流一下，结果会通知您的。”
“实在谢谢。”右稻起身。
那实在是个甘甜的午后，我记忆中充斥着蜜蜂和花朵。
家乡的溪水清澈凉爽，铺在脸上身上，毛孔就吮吸了芬芳。
那个哥哥就穿着红色的衣裳，坐在桥洞下乘凉。
远远望过去，像是一个落进人间的太阳。
小时候真是胆子大，我笑了笑，拿着刚削好的竹笛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哥哥，你真好看。”还是小孩儿的我发自肺腑地说。
那个哥哥留着长长的头发，瘦瘦的，白的散着光。他微微仰起头，看见我，嘴角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声音像山泉一样汩汩的清脆着：“谢谢你，小家伙。”
我被笑脸晃了神，羞涩地拿出背在身后的竹笛，垂眸紧张地递出去：“那，哥哥，你这么好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收下这支竹笛呢？”

那个哥哥笑容更盛，我愈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总觉的声音醇醇地流进我耳朵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小家伙，还有见面礼吗？谢谢你啊。”那个哥哥的手指挠过我的手心，把心都揪起来了。“那……作为还礼，我给你吹一首吧。”
他将竹笛放在嘴边，未打磨好的笛子吹出的笛声，莫名有种很质朴的味道。我小小的脑袋被乐声震撼到了，随风飞扬的声音，让我联想到我见过的所有美好的事情。
哥哥阖着眼，薄薄的眼皮仿若透明。
“这是什么歌啊？”我半天未缓过神，痴痴呆呆地问道。
“叫《天空之城》，”哥哥笑道，“是来自城里的歌。”
我迷迷糊糊地回道：“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去城里，看看这些美丽的东西。”
哥哥温和地说：“那你来上学吧，上学，就可以考到城里去了。”
“我教你。”
那也是个午后，天是黑色的，浓郁的，拨不开的。
我跪在泥泞里，望着不远处躺着的哥哥。
他是生生被打死的。
我从未想过，村里的人，会打死人。
邻居家的小孩上学路上脚滑掉进了山谷里，尸骨无存。邻居大叔哭破了嗓子，哭红了眼睛，也让脑子蒙上一层血色，提着棍子冲到学堂里，把正在上课的哥哥，一拳打倒在台上。我登时冲了出去，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护在哥哥面前，泪水夺眶而出。